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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医生来给躺在床上昏迷了8天的外婆打止疼针,医生看了看情况,掰开外婆的眼睛瞧了瞧,说外婆的瞳孔已经放大了,打针没用了。
我躺在外婆边上看着她,外婆的脸干枯的像一个千年古木,没有带假牙的嘴巴干瘪凹陷,眼角总是流着泪水。我不时地去摸摸她的手脚和身子,肿起来的一只脚在中午的时候已逐渐冰凉,手也越来越冰冷。外婆艰难地半张着嘴,用一颗虚弱的心脏,带动着干柴一样的身子呼哧呼哧的喘气,气息越来越虚弱。
下午的时候,舅舅给外婆测了几次血压,高压只有60,心跳一直在130以上,到下午的时候,忽然测不到身体指标了。舅舅急忙喊妈妈、二姨、小姨进屋,我们都出去了。过了一会,突然听到小姨撕心裂肺的哭声。外婆去世了,2018年7月27日下午7点半。
提前请到的“阴阳”来了,爸爸和外婆的儿女们在屋里帮忙给外婆穿寿衣,二姨夫从隔壁屋里拖出事先准备好的公鸡,“阴阳”告诉二姨夫,公鸡要从脖子拧死,不能见血,然后拔干净毛。我从来没有碰过鸡,但当时似乎没有任何惧怕,和二姨夫一起给公鸡拔毛,我只想为外婆做点什么。
我进到屋里看见外婆已经穿戴整齐躺在地上,她终于可以舒服的平躺着了,癌症的疼痛让她之前只能蜷缩着身子睡觉,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帮她翻一次身,尽管如此,外婆两侧的胳膊和胯骨都已压的红肿破了皮。
按照“阴阳”的指示,我们在外婆的脚底摆好一个矮方桌,把拔了毛的公鸡双脚绑起来,背上插上刀子,放在一个铁盆里,还摆有一些果盘。外婆右手边笼子里关着咯咯叫的母鸡。这些都是当地人死后的习俗。
准备就绪后,小姨第一个冲到屋子里,跪在外婆旁边开始嚎啕大哭,二姨和妈妈也在一旁泣不成声,舅妈坐在院子里哭。我和姐姐也开始不停的掉眼泪。女人的哭声充斥着整个院落。
每个人轮流跪在桌边给外婆烧纸磕头。我看着妈妈日渐消瘦的身体和因为牙疼上火劳累过度肿着的半边脸觉得她好像外婆在世时候的样子。
亲戚们都从老家赶来,轮流看了外婆。
阴阳说,外婆去到阴间遇到野狗,需要扔东西打发,要我和小姨用面做一个手链给外婆带上,小姨活了面,揉成一个个圆饼和圆柱条,我用针给外婆穿了一个手链,用开水过了一下,给外婆戴在手上。
二姨说外婆的额头还有温度,我想起了回光返照这个词语,就揭开盖着外婆的白纸,伸进她宽大的寿衣,想要摸摸她的脉搏,外婆的手冰凉,我似乎能感觉到她还有微弱的脉搏在跳动,舅妈也伸进去摸了摸说似乎是的,但外婆的嘴巴紧闭一动不动,没有一丝气息。阴阳说,人死的时候温度是一点点下去的,这很正常。
小姨说外婆没死前,她经常在心里想象外婆死去时的场景,每次都会想到眼泪流出来,我问她为什么要想这个,小姨说她怕到了这一刻会受不了。小姨还说外婆在世的时候,和她约好要去她婆家那边住一段时间,她还一直很期待这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外婆就离开她了,她这么快就没有了妈妈。
除了外婆的孩子们外,所有的男性今天都在外婆家守灵,爸爸开车把我送回家,让我收拾收拾回老家的东西,明天就会带着外婆回她的老家。
外婆和外公在妈妈20多岁的时候离了婚,老死不相往来,心里怨气多年未消,一个人孤苦伶仃一辈子,晚年疾病缠身。外婆去世不如说是解脱,从怨恨和疾病中解脱了出来。
外婆在天堂一定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她也许会当一个画家,也许会是一名裁缝,也许是一个歌唱家,还有可能是个讲故事的人......外婆的本事可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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