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养了一缸小金鱼,金鱼旁边就是我们的教室,每日太阳落山时,金黄色的余晖洒在房子外面,房子也变成了金黄的,我常坐在梯子的第一节台阶上看日落,发呆,总之不知道在想什么。宣传栏上总会贴成绩排名,永远的第一名,小城太小了,都太笨了,这也让我无动于衷,更兴奋的反而是别人。擅长讲故事的永远都是旁观者,而故事里的人却并不知情。我就逃跑了,我不想让人认识我,我想变成灰尘。我没觉得疼,反而觉得很过瘾。问我为什么,我不想说,不知道怎么说,我说了,你们就不会幸福了,幸福一定是平平淡淡,无所事事,我的幸福是负的。我不羞愧,我的身体还很健康,我也没有不幸。让一切都好好的,好吗。
我上课来的很早,没人,我很享受这种独自一人的百无聊赖的时光。那天他第二个来,我的座位靠窗,看见他的脑袋从我窗前掠过,我并未在意,他原本我座位的斜前方坐着,他向四周瞧了瞧,转身悄悄的坐在了我的前面,他凑过来轻轻的跟我说,一边还斜斜的警惕的向窗外看,
“你和那个···是不是···”他隐晦的透露出他的意思。
我惊讶于他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说没有。
他轻蔑的撇了撇嘴,说:“大家都知道。”
那究竟是不是武文泄露的呢,我只是觉得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武断的把他推进了井里。
我不再说话,静静的,继续写字。
他凑上来,小声说了一句话,那句话似乎只是刚刚发芽,他眼睛里是青涩的欲望,我说,什么。
他又说了一遍。
我还是没有听清楚,可是我很害怕,我说什么。
他凑得我更近了,大胆的说,我们两个做一次吧。
我下意识的说:“我要去告诉老师。”
他缩回身子,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点欲望,他站起身,悻悻的离开了。
我便无心再写字了,看着窗外的小院子,自己仿佛是一个唯一有秘密的人,而这个秘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而我,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想和每一个人说话,我很害怕,我总是很害怕,笑是假的,手拉着手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们被选中去台前唱歌,他唱男声部分,我唱女声,他很兴奋,我并不,他以前咄咄逼人的神态我一直挥之不去,他也是我想躲开的人,唱歌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在向我身边靠拢,他就要长成另一株青藤了,又要让我害怕和窒息了。
我自己是我自己的一个别人,我告诉了她。
才三年级,梁河就长胡子了,那天,他让我得知,那件小事,反而有很多人知道,所以我想杀了他。
夏天的时候上学,大家会拿水,水瓶不是水瓶,是废弃不用的酒瓶。把酒瓶子刷一刷,就可以当酒瓶,里面还有淡淡的酒味儿。
倒上开水,泡粉条,泡花生仁儿。有的人只泡粉条,泡上一节课,粉条就熟了,有的人只泡花生仁儿,泡上一节课,水就变成红彤彤的了,有的人既泡花生也泡粉条,等它们泡上一节课,红彤彤的水里,直挺的粉条仙子也软了,盘成一圈一圈的,在水底晃荡。
通常会把水喝掉,然后吃。
那水并不好喝。苦苦的。我经常担心是否喝了会中毒,可是并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我也泡了些花生,水也变成红彤彤的了,就要能吃了,水瓶放在脚边,有人路过的时候,踢了一脚,瓶子碎了,水流了一地,只剩下瓶底红彤彤的花生仁儿。
有同学拿起那碎裂的底部端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吃掉。
另一个便立刻制止了她,说里面有碎玻璃,不能吃,吃了会死掉。
然后我就没吃。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个杀人的想法。
梁河死了
那天,他来的很早,我也来的很早。我拿了瓶水泡花生和粉丝。很诱人。
他喝了好多。花生被他咽下去一半。我把瓶子扔了。
下午课上到一半,他不停的咳嗽,同学没都在看他,他突然咳出了一口血。然后晕倒了。血把他的书都染红了。
后来校长把他送回了家。第二天他没来上学,再后来,听说他死了。
我的那件小事还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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