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兴邦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青州城下。秦军主力已占领大半个青郡,南汉的近十万驻军缺乏统一的指挥,反应极慢,各自为营,无法形成战斗力,一触即溃,残军向青州城收拢,十二万汉军被八万秦军主力围在城中勉力防守。城内人心涣散,疾病横行,粮食短缺,药品供应不足,伤病遍地,各种小规模械斗不断,尸体不停地被抛入新挖的死人坑,等待着夜晚的集体焚灭。十二万的军队实际上的战斗力不足一半。
城外五里,秦军中帐,各个方向的秦军派来的斥候正在想宣帝汇报着战况:秦军的三个步兵军团以及一个战车兵团三天内横扫青郡北部诸城,北边的明郡因为屯重兵西北,南方驻军不足千人,完全不足以与强大的秦军抗衡,不过秦军没有得到帝王的进一步命令也不敢再多跨一步。
在南方,赵王配备两个战车兵团的林野军团根本就没看到过汉军的金凤旗,唯一的损失是一匹战马陷入了泥沼而不得不杀掉。
听完战报后,宣帝大笑着举起侍从端来的酒:“未料到汉军如此怯弱,想我大秦片卒即可踏平玉和殿!早知如此,二十年前朕就该赶着几头黑驴来攻打他们了!哈哈哈哈哈!”众将也心悦仰笑起来。
待众人笑停,宣帝提高语调:“虽然目前战果甚硕,尔等也不容懈怠,尤其是后勤司,一定要保证粮食辎重的跟进和安全,加派一个兵团护卫。另外,大军必须在七天内彻底攻下青州城,汉军军心涣散,城内指挥秩序肯定混乱不堪,正是攻城的好机会,让大军好些歇息,明早开始攻城。”
“诺!”众将领命而去。
“你!”宣帝叫住一名斥候,“过来!”
那小兵先是一愣接着毕恭毕敬地靠上前来。
“你回去告诉云逸王,先不要急着回来,半月内扫清明郡,带着他的人原地驻守等着朕的命令。”
“诺!”
听着那斥候退出帐外后哒哒的马蹄声远去,略显老态的帝王收起笑容,微浊的眼中落寞竟是那般明显。
年少时的种种如浮影显在眼前,几似伸手可触,却还未触及便已镜碎,再也圆不起。
宣帝踱步,面色稍显凝重,走到刀架旁边,背手而立:“祁先生,想朕登位二十三载,虽不曾历国难大劫,也未事事圣贤,但许多事情处置得还算是妥当,民生安定,百姓乐居,三州九郡十五年不报灾祸,我大秦国力日益强盛,然人皆有限,朕自知有生一举而毕历代先皇一统九州大业无望,一日朕归灵山之下,堕入轮回,”宣帝的声音是那般无奈,竟带着乞求似的微颤,“先生能否不弃秦室,辅佐太子成统一大业,至少,不会成亡国昏庸之君?”
一直隐在帐中阴影角落的青衣男子淡淡不失恭敬出声:“陛下不必忧心,皇太子天资聪颖,十二岁即阅遍前朝二十卷史书,用人治世之道深谙,臣定当竭尽全力佐太子挑起强秦大任,一统天下。”
“可...”宣帝的眉头依然紧锁。
“陛下无需在意所谓太子沉溺于美色之中的谣传,自古英雄皆得佳人相配,正如帝青和水薇皇后,天经地义。况太子所恋之人乃相国姬仪之女,姬家家教甚严,臣也听闻此女知书达理,气质尤佳,无半分贵族娇气,若入皇室为太子妃,于太子殿下裨益甚多。”
“再言之,太子上位,无大功,难服三军。若有相国全力辅助,必当实权在握,大业早成。”
宣帝低头沉思了一会,点头称是:“先生所言有理,岚儿若娶此女,朝堂之上必将少了许多异见,但朕所虑也如此啊,岚儿与此女交往过甚,常常整日厮混宫外,恐荒废了大业,曾有一月不知所踪,缘是窃朕宝马玉符与姬女私奔至燕塞城外,差点被胡人抓住,若不是赵王多有留心,堂堂秦国皇太子被胡人掳了,该如何是好!”宣帝越发气愤,狠狠一拳砸在紫檀木桌上。
角落里的男子仿佛是被帝王的愤怒之举惊了一下,没有一丝声音。
“朕失态了,还请先生勿惊,”宣帝舒了口气,“朕刚出绝天关,就接到宫中密报,这小子带着姬女又去了西蜀郡,要去灵山去看反生泉!身为一国皇储应该心系国家社稷,哪应如此放纵不自知!若不是讨得他母后欢喜,朕早就把他发放到南海捉鱼去了,怎能容得他这般无忧!”
“陛下莫急,太子的命数是注定的,这天下的命数也如此。”
宣帝望向那片阴影,这个在西域饥民中被他一眼看中的绝世谋士在黑暗中的侧脸轮廓,让他眼中尽是说不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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