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里那段军民鱼水情——听徐耀良讲述后方医院里的故事（下）

芦苇荡里那段军民鱼水情——听徐耀良讲述后方医院里的故事（下） 芦苇荡里那段军民鱼水情——听徐耀良讲述后方医院里的故事（下）

■口述人：徐耀良，1945年5月生，沙家浜镇人，常熟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沙家浜镇分会秘书长，曾任沙家浜镇文化站站长、沙家浜革命历史纪念馆馆长。

■整理：本报记者陈燕

巧助脱险护革命

1939年12月，有一批伤病员隐蔽在双浜村，几个重伤的人住在当地村民吴传生家里。12月26日，后方医院副院长张贤正在给重伤病人做截肢手术。手术中，门口放哨的人来报告，说日本人正从横泾村出来，怀疑往双浜村来了，要马上往东转移。

中途，他们看到有片芦苇荡，就躲进去了，到太阳落山后又转移到曹家浜，分散住在百姓家里。第二天，也就是12月27日，人们在凌晨就听到有汽艇声。放哨人一听，这声音像日军的，于是伤病员马上又马上转移。有的来不及走了，房子被日本人团团包围，被叫出来集合。一个叫蔡阿妹的房东家里有4个卫生员，匆忙中，她把他们藏在柴堆里。急着往门外走时，蔡阿妹又不放心，回头看了下，这可吓得不轻——卫生员的衣角露在柴堆外面！她赶忙把衣角塞到柴堆，再三叮嘱让他们别动。蔡阿妹的老公陈福林当时起早为牛放水，遇到刚进村的日本人，被逼问有没有看到后方医院卫生员和新四军伤病员。陈福林说没有，日本人就把他押到广场绑到桃树上，要他指认新四军。但他只字不提，被日本人打得半死。

曹家浜有个叫徐少琴的，在土地革命时期就入了党，与石楚材是至交。石楚材牺牲后，他就在当地隐蔽下来，秘密从事革命活动。他在家里办起了茶馆，是新四军地下党的活动点，一直开到抗战胜利。他还用家中的一只小木船，为新四军递送情报，这只交通船现保存在苏州革命博物馆。他夫人徐巧珍为掩护伤病员作了很多贡献。12月27日那天，她在日军的眼皮底下掩护了后方医院护士王嶙、彭欢。当时，王嶙、彭欢在徐巧珍家里正要出去，被徐巧珍一把拉住，藏到后面的房间的夹厢里，并让她们躺在床上装病，躲过了日军的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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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有包括做截肢手术的4个伤病员在内，被村民沈阿翠藏在牛棚里，用稻草堆堆好，没被日本人发现。还有个小伤病员钱卓云，当时外号叫“小浦东”，也被百姓掩护了。不幸的是，包括卫生员和新四军在内，有23人被抓走，这其中的8个新四军第二天就在昆山被枪毙。

1990年，王嶙与几位女同志专程从北京来到曹家浜，想看望救命恩人徐巧珍，只见原来的房屋还在，人早已作故了。为此，王嶙十分伤感地写了一篇文章怀念这段难忘的往事，发表在《六师十八旅卫生纪事》一书中。

枪支藏在“算命船”

1939年11月6日，在中共常熟县委的支持下，“江抗东路司令部”（简称新“江抗”）在东唐市正式成立。新“江抗”成立后不久，修枪所在唐市附近正式建立，后流动到横泾乡的龚家浜、草荡村等芦苇丛多的村子里，还在四面环水的北长浜租了一间小屋，开始了枪械的修理与制作。修枪所工具简陋，一条木船，几个铁墩，还有些榔头、钳子、炉子等。他们凭着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利用这些简陋的工具修理旧枪，改装子弹，自制手榴弹和刺刀，又及时把这些武器送到抗日前线。1940年深秋的一天早晨，一小队日本鬼子突然冲进草荡村，几个群众立即把修枪所的船伪装成瞎子算命船，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安全转移。

那天，只有16岁的后方医院总院房东孙大生急急忙忙从村口回来报告：“鬼子要进村了，快撤！”孙大生经常到村口放哨，成了小交通员，发现有情况就回来报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时候，新四军都在外线作战，护士和医生都往邻村照料其他伤病员，孙大生家里还住着4个重伤员和2个轻伤员。他立即领着大家转移，在两个轻伤员的帮助下，把4个重伤员背上了河边的小船。大家劝孙大生一起走，但他不走，解开缆绳把小船往河心一推，小船很快钻进了对面的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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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生回到屋里，忽然发现屋檐下还有一只竹畚箕，里面装满了护士用过的药水瓶和棉花球，要是被鬼子发现，那还了得！他急忙端起竹畚箕从夹弄里朝屋后面走，全部倒进水塘里，可是小瓶和棉花球都漂在水面上，这可怎么办？孙大生没有慌乱，他看到水塘边有一堆青草，忽然灵机一动，马上把青草撒在水塘里，刚好把这些东西遮盖住。此时，背后传来了皮鞋声，鬼子也跟着他来到了屋后，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打量着孙大生，问他有没有见到新四军，孙大生谎称没有看到。鬼子突然拔出刺刀架在孙大生的脖颈上又问，孙大生还是坚称没看到。鬼子让他领进屋，翻箱倒柜没有找到什么，就让他带路寻找新四军。

突然，鬼子队长在河边站住了，指着河边的一条船沉着脸问那是什么船。孙大生抬头一看，河边停着的分明是新四军修枪所的流动船，说不定船上还有修枪工具和待修的枪支。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随口说是瞎子算命船，见鬼子赖着不走，又说可以领他们去看看。鬼子队长随孙大生来到一间独脚屋，里面果真坐着一位瞎子老头，鬼子队长见里面又脏又乱，才摆摆手走了。

这是我在1973年采访孙大生时，他讲述的一段亲身经历。孙大生现在已经过世了，他的故事有很多。正是有了千千万万个像孙大生那样的人民群众，所以活跃在芦苇荡的新四军后方机关一直很安全，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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