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中,远远近近的人家里,灯火,朦朦胧胧。微凉的雨,灭不了跳舞的、健身的大爷大妈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我竟觉得那广场舞曲丝毫不恼人,并自信别人也是这么觉得。卖水果的大叔,闲坐在,他那木推车的边沿,看着跳舞的中年妇女,偶尔瞥一眼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蒙着小小水珠的水果在昏黄路灯下安详自在。路灯下,时隐时现地,一双令我讶异的清澈的男人的眼睛。
走在路上,雨渐渐地大了。不是往日印象里的暴雨如注,雨还是一丝一丝的,只是更稠密,也更热烈。被这样的雨包围着,看不清太远的前途,不想顾身后的来路,我甘愿缴械投降。女人们轻盈地撑着伞,雨丝,落在大小各异缤纷绚丽的伞布上,变成一层清晨荷叶上的凝露,偶尔汇聚后翻滚下来,落在相挽的素手间,落在将要踏进商店的红色高跟鞋面。各家商店里,磕着瓜子看电视的老板娘,摇着扇子驱赶寂寞的老人,青春靓丽、身材姣好的年青店员……而我,是大路,是远游客,是异乡人。
泰顺的夜在雨中显得悠远宁静,连人声、汽车引擎声也只是为了衬托它的无声。那个夜晚,那条路,格外的漫长。雨珠缀在每一根发梢,全的头顶蒙了一层纱,我想我也是。燃着的烟,由长变短,再由长变短,应和着流水的步调,也应和着我的心跳。
流水淙淙,把一条街分成两半,溪流从道路中间穿过,两侧则由小拱桥连接。路旁的枫树枝繁叶茂,到了不得不砍掉部分的地步,定下脚步就能听见,雨落在枫叶上的声音同眼前的雨一样稠密,还多了半点凄婉寒凉。
说来也巧,我们赶回小旅馆的当儿,雨小了。推开房间里面南的窗,远山的轮廓深深地刻在夜幕里。都说床欺生人,可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睡了。我不会梦见,在公车里也能睡得自在;我不会梦见,廊桥古朴的样子和味道;我不会梦见,异乡的方言和人情让我感动地眼眶湿润;我不会梦见,你趴在窗外久久地看,而我只想车再慢些开。
梅子的余香里,得一夕安寝。清晨的阳光把我俩唤醒,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在散落着小贩的林荫道,我做着白日里的第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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