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刀口舔血,我的兵火失心之症时有时无。
每至夜深,梦魇缠身,总梦着自己被一个填满了残骸的大坑慢慢吞噬,惊醒坐定,呻吟独语。
前几日,京城传来消息,致仕半载的义父痢疾发作。太医奉命前来诊治,义父突然失心发疯,打死了几名太医。
当时固伦尊亲王和他的福晋刚好前来探望, 福晋当场晕倒, 醒来后整个人惊心怖胆,滴水不进。
固伦尊亲王大怒 ,连上了好几本弹劾义父的奏章,扬言大将军嗜杀成好,自致仕后几几情绪失控。
我知道,在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度日的地方,老天不眷的,血洒当场,横尸黄土。
就算幸运捡回条命的,不是嗜杀暴怒成性,就是数年间形若失心,因为常年饮冷,同义父那样痢疾缠身的更是不胜枚举。
我向来不喜欢战争,但撤军返乡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这一战旷日许久,元帅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一天我照例去元帅帐内商讨应敌对策。元帅吐出块刚食用的鸡肋骨,摇头叹道“鸡肋,鸡肋”。
众人不解,我却笑了,直道“我们该收拾行李了”。
出了帐,我便欣喜若狂地去找她。
“夫鸡肋,弃之如可惜,丢之无所得 ,元帅这是有撤军的想法了,我们可以回家了!”说罢,便忙回去收拾行囊,只想着快点撤军,回去就和她成亲。
把她对我说的 什么越俎代庖,上意不可妄加揣测,统统都抛之脑后了。
当天晚上,军营里出了细作。那把长剑直飕飕、明亮亮,直指我颈喉。
一袭玄衣直愣愣扑来。
再然后,不知是谁揉碎了桃花染红了她满身。这一座玉山倾倒了再没扶起来。
她从不爱穿红的。
这天,众队员抢救挖掘某朝将军墓,将军声名显赫却朴素极了。
墓里金银细软、兵甲宝剑一概全无,陪葬的只几条墨绿发带。
工作开展到一半却发现棺材上刻还一行小字,风化剥落却也依稀可辨:“甚畏,畏尔弗然至”,众人不解,一生征战沙场的将军临死到底在害怕什么。
只沈薇,目瞪口呆,低声念着,“Shenwei,we are friends” ,他可算学会了。
昔日庄周梦为蝴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而今梦回连角处......
青烟狼山、大漠寂秋,我在里头,你在外头。
蝶散又梦醒,忠烈陵寝,英雄埋骨,你在里头,我在外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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