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看到一段文字叫“天赋的悲感”,冰心写的,不可救药地认为是说的自己,大概那时正是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年纪吧。
我的性格里懦弱的成份多一些,有些话有些事说不明白,多愁善感自是必然,真的象是天然的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哩。
而过年,是欢欢喜喜的事,是喜庆吉祥,是推杯换盏,笑容满面,对我来说,它是只能远观,不能溶入的。
记忆深处的年是那些多云的天气,或者是薄薄的没有穿透力的一层阳光的日子。
早上醒来枕头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床边斩新的布鞋。
还有高大的舞台,喧天的锣鼓,吚吚哑哑的唱腔,舞台边漫天的观众,卖吃食,小玩意的摊贩……
而我游走在这些人和物之间,手里攒着三,五毛零钱,可以买根甘蔗,甘蔗有两种,一种有淡绿色的皮,节长,汁多,似乎松脆些,而那深红皮的甘蔗贵些,且关节短,果肉密实难咬,虽然它甜,但是我们往往不会买,也可能是买不起。
那时在外面总有三,五个小孩一起,而我没有互相交谈的印象,就象现在回想起来一样,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真是奇怪。
年夜饭的记忆很模糊,小时候有一回过年,外婆做了一碗松子肉,一碗全是肉,在昏暗的房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我从外面进来,看见这堆起的一碗肉,泛着健康的暗红色光亮,第一感觉居然是好看,而不是好吃。
再后来,我十几岁的时候,是父亲和母亲在准备年饭菜,他们一起炸丸子,春圈,卤煮些豆腐干子之类,香飘四溢,场面无比温馨。
吃年饭是大年初一的事,早上起了床,我家的年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端到平时不去的厅堂大桌子上,放挂鞭炮,关了大门,老人坐上席,小孩在下首,中年人分左右两边。坐定开吃。吃饭期间不能下席进出,外面有人喊门也不开。
吃完年饭,跟着舅舅在湾里转一圈,是为拜年,每家每户都要走进去,给老人打拱作辑,说些吉祥的话,大人会往你口袋里装些零食,然后告辞出来。
遇着大门紧闭的就知道年饭还吃着哪。也不去打挠,再去下一家。
长大成人后似乎也没有参与感,大家人口,听着家长的吩咐,例行手续一般。
其中一段时间,孩子也十几岁时,嘴馋,我们一家三口每年去餐馆吃个饭,想作为我们小家庭的一个过年仪式,讲讲一年的收获和遗憾。可惜没有保持几年,终觉没有大家庭的氛围而放弃了。
这一晃已经过了五十多个年,人生已到中下场了,似手也还是一如往日,淡淡的,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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