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依然困惑。只是没有了年轻时的气盛,我们对生活的态度越来越淡了。很多时候,关于未来,不愿去想,大概是愈发懒散了。倒是从前的事,时时忆起…
是我自幼情商低的缘故吧,致使我小时候的记忆极少,我的儿时,是在老院子里,一个农村传统的老院子,四间正房,住着我们家,三叔家,还有未出嫁的小姑。
院子东面的厢房,住着爷爷奶奶,那厢房,与现在的不同,北西两面窗,南面门,厢房的北面是厨房,厨房的门儿朝西,现在想想,很是别致。大概是爷爷奶奶当做正房来盖的,只是位置是厢房的位置。
院子的西面自北向南,依次是棚子,猪圈,院门,现在想想,我家的老院子门竟然是朝西的。
院子正中间的空地,是菜园,爷爷用秫秸编成的篱笆,很漂亮,挡住了鸡鸭也挡住了我们。
一大家子的厕所在院子的南面。
前面与我家院子连着的,是大队(当时的村委会),我记得,那时,那几间房里还办过塑料厂。据老人说,我们老院子的前面,在解放前是座庙。当时也不知道有啥讲究,就知道前门不出,开偏门。后来,我三叔在那院子里生了两个儿子,却都有轻微的智障,人们才说,在庙后面生的男孩儿就会有问题。(我和大伯家两个姐妹也是在那儿出生的,侥幸是女孩儿。)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儿,可是也找不到别的原因,姑且信了吧。
可以想象,那年月,那院子里多热闹,一家老少十来口人住在一起,肯定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可惜,我还小,记忆很少,只记得爸妈半夜吵架,谁来敲门劝架,我爸不让我开门,吓得我只知道哭。
只记得妈妈给我烙发面的和了糖精的饼,说是点心,我知道不是,还是拿起来吃,那时真穷啊。
只记得三叔天天搂着大宝贝儿子稀罕个没够,只是三婶有时候犯癔病,在炕上疯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是黄鼠狼在捣乱。
只记得小姑第四间小房子里住到了出嫁,她会偶尔喜欢我们一下下。
还有三姑,没出嫁时,她在塑料厂干过活儿,我偶尔去找她,会被她训出来,她不喜欢我,说因为我丑,所以我也不喜欢她,有时她会梦游,半夜出去绕一圈儿回来接着睡,早起奶奶问她,她啥也不知道。也许她神情兮兮的缘故,黄鼠狼也爱缠她,她跟三婶一样,也会时不时地犯黄鼠狼,乱耍一通。
只记得爷爷时不时地会大晚上在我家窗前绕圈儿,边走边叨咕没钱花了,没粮吃了…有时还会围着篱笆追着打他的二儿子——我的爸爸,气得我妈又哭又叫,大姑还会在旁边起哄架秧子,向来跋扈。其实那时爷爷岁数不大,完全有劳动能力,只是因为儿女都成了家,就等着孩子们赡养,便提解田归家了。
于是,鸡飞狗跳的场景时不时地上演,那时二姑嫁了个条件好的人家,虽说年岁不相当,个头儿也不合适,不知道二姑咋想的,就答应了,跟二姑夫去了东北大庆。所以爷爷我总想着二姑娘有钱,应该往家里捎钱,时间长了没有东北的信儿爷爷就会大骂,没良心的二丫头,自己享福,不管老子死活…都是贫穷惹的祸啊。
是啊,爷奶认为,他们养育了儿女以后,就只剩下索取了,所以他们给儿孙的印象,只是定格在长辈的那个位置,无有其他。其实想想,他们生活的年代,养活一大家子人,着实不易。可是 ,提起他们,我的文字也是冰冷的,可能有些遗传吧。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环境中,我默默地存在,一个又黑又丑的小丫头,我不记得小时候是否乖巧可爱,也不记得是否惹人厌烦,印象中,邻居大婶倒是经常帮我梳小辫儿,好像是周围人对我唯一的宠爱吧。
后面的记忆,全在姥爷家了,姥爷和姨给我的照顾是仅次于父母的,所以,终生不敢忘。还记得四舅看守的瓜园里的欢乐,还记得姨照顾我的朝朝暮暮,还记得姥爷给我梳起的松松垮垮的麻花儿辫,还记得姥爷家大槐树遮住的半院子阴凉,还记得姥爷门前石墩上,暖暖的温度…儿时的美好,尽在妈妈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直到姥爷去世,不胜哀伤!
偶尔回到那个小村庄,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泪流满面,问自己,三十年前,你在这里,三十年后,你在这里,这三十多年,你在哪里?是啊,我去了哪里,我去了哪里…我也说不清。
借王小波的话,那时我年少,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玩儿,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尘封的记忆,恍如隔世,细细记起,谨以纪念我们亲身走过的的岁月,此文不成文,絮叨絮叨而已。
人生如梦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