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妹妹

听新闻说国家决定全面放开二胎，不觉想起了一个这世界上不存在的人和一件关于二胎的事。

依稀记得那年六岁，跟着父母在城里读书，他俩开一家小诊所，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算过的去，虽然年轻气盛的他们经常吵架，我长大的这二十年里他们也一直在吵架，可能因为床上谁占得地方多谁占的少吵，可能因为打牌输了钱吵，也可能因为生意不好吵，但是我总是觉得爸爸对妈妈的嘲讽和妈妈生气时像小孩子一样扭着头故意不说话的场景非常的温馨，如果他们俩有一天不吵了，对方都客客气气的，那么这个家也许就走到尽头了。

一天，我在浴室洗澡，大概听到他们这样的对话。

“打了吧！”

"不打怎么办呢？生了又又养不起...”

当时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后来母亲突然虚弱了好几天，我跟着蹭了好几顿爸爸熬给妈妈的汤。

再后来我近成年，看见别人家兄弟姊妹同堂共乐，我就问她我怎么没有个妹妹呢？

她说：“流掉了，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生了养不起。”

她说的那样风轻云淡，理所应当。我好几天都没有理她。

我们的课本里不是说“生命是最重要的”“珍爱生命”吗？，就连公园的草地上不也写着“珍爱生命，严禁踩踏”吗？人的生命不如草的生命吗？为什么我的妹妹还没有看一眼世界就在另一个世界等我了？因为钱吗？

如果母亲当时勇敢一点，我就有一个妹妹了。家里条件不好，我可以少吃点少喝点，可以回乡下读书，我可以抛下我现在的所有去换你回来！我只要你，我的妹妹，你会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样的性格？如果你和我一起长大，你会不会用你肉嘟嘟的小手把我从某个清晨叫醒？你会不会被其他男孩子欺负然后叫我去教训他们？你会不会在家里和我吵架打架？会不会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和我一起开怀大笑？会不会被男孩子甩了，我陪你喝酒陪你哭？若干年后，你会不会离开我和爸爸去和另外一个你爱的人共度余生？我会不会是你孩子的舅舅？

想了好多好多，我有种感觉，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和我同吃饭共穿衣，一起生病打针吃药，一起面对生活考试和爱情，还有这苍茫的社会人生。

因为我的存在，所以你不存在。我看不见你，因为我就是你。

我会生一个女儿，取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