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上

暗夜里的幽光，正在一闪，一闪，徘徊在丛林灌木的剪影之间。

传闻中闹鬼的地方就在这儿，荒坟边上的小树林里，据说前些日子还有人在这儿失踪了。

“哇，多漂亮啊！这儿怎么可能闹鬼？”林悠悠在树丛边上，转着圈儿，伸手逗弄着这些漂亮的萤火虫。

“对啊，就算闹鬼也不应该是在那边的坟地里吗？”陆许摇了摇手电筒，一束光线在树林间晃来晃去。

“别瞎晃了，闪到我眼睛了！”这次说话的是李小小，这次探鬼活动的发起人，他压低声音解释，“那边的坟地，好歹都是正经埋进去的呢。据说，以前，那些没钱、没亲戚的人，一般就直接扔在这树林里，任凭野狗啃食——”

“哇哦！那我们是不是还可能看到一些死人的骨架啊？”陆许的女友阿怜兴质勃勃地，也开始拿着手电筒在前面乱扫。

李小小不免有些泄气，不过，他紧接着就看到林悠悠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就顺着阿怜说：“这很有可能啊。”

林悠悠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听着风声，都觉得风中隐约有女鬼的尖泣，地上树枝的影子，随风晃动间，她也觉得那影子的形状有些不对。

相信科学，没有妖魔鬼怪。林悠悠这样提醒着自己，还是不免向李小小靠近，没注意到李小小简直要乐开了花。

陆许被阿怜拉到前面，隔开了李小小他们两个人老长一段距离。“哎，你们走慢一点啊？”林悠悠拉着李小小，想要赶上前去，但李小小却不慌不忙地仿佛散步。

微风轻轻扫过树林，带动一片哗啦啦的树叶声，隐约间仿佛有女子唱着哀怨的乐曲。多么浪漫啊！悠悠一定会爱上我的！李小小挽着林悠悠，露出一脸傻笑：“悠悠……”

黑暗中，几人的手电成了唯一的光源。连萤火虫也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熄灭了灯光，隐没于黑暗之中。

中

林悠悠正羞涩地同李小小边走边说着话时，——她刚刚接受了李小小的表白，却看见陆许和阿怜脸色慌张地跑过来。

“你们怎么了？”

“你们没发现吗？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陆许举着手机的那只手，甚至在颤抖着，手机上显示时间：22：25。

“我们八点多到的树林，从那时算起，我们差不多走了两个小时了！”

林悠悠和李小小都变了脸色。

这片树林，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通向的尽头就在树林外边的公路上，就在离他们停车进树林不过百米的地方。平日里走完全程也不过半小时的事儿。

这是遇见鬼打墙了？

几人试图打电话，不出意外，信号空格的手机打不出去电话。商议后，几人决定往回走。

然而，一会儿后，他们又停下了脚步。原本只有一条的道路，在他们面前分了叉。手电筒照射过去，两条小道尽头被树林遮掩。

“往哪儿走？”

“要分开吗？”

他们站在岔道口，六神无主了一会儿，陆许突然坚定地指着左边的道路：“是左边的这条路，我们来的时候。当时我们经过的时候，阿怜你还奇怪这条路为什么还有这么大一个拐弯呢。”

“对，当时我们就是在这儿往右拐的！”

四个人选择走左边，将那条笔直得有些怪异的岔道留在了黑暗里。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却又回到了这个相同的岔路口，默默无言，他们选择了之前的道路，继续循环。

下

手机上显示的数字慢慢变化，眼看又一个小时过去的时候，林悠悠都快哭出来了。

树丛间，点点萤火虫的灯光正在一闪一闪。陆许经过了路边的这些光点，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去看，那些光点又消失在了黑暗中。他往回走了几步，树林间，亮着的依然只有几人的手电筒。

“怎么了？”纵使平日里胆大包天的阿怜，这个时候也早已吓得不行，看见陆许突然掉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事儿。”陆许挽住阿怜，跟上前面的李小小二人。

“我们别走了。”突然，陆许叫住了几人。

接连走了好几个小时，大家似乎都很累了。李小小和林悠悠在前面相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似乎没有听到陆许说了什么。陆许伸手抓住李小小的衣领，差点让李小小摔了个跟头。

李小小这下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了，“怎么了？”

“你们看边上的萤火虫，”陆许指着旁边的树丛，“我们从这儿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了，再这么下去肯定也不是办法。你们没发现，这一路上都很安静吗？只有在经过这里的时候，这边上有萤火虫，还有一些虫子在叫……”只不过，每一次经过的时候，这些萤火虫占领的区域都在减小，虫鸣声也在减弱。

四个人站在这片虫鸣声中，突然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时间，渐渐走到了00:00、01:00、02:00，天色，渐渐亮起来了。

他们坐在原地，即使兴奋，却也没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直到太阳升起，蝉鸣在朝阳中嘶竭，手机上的信号慢慢回归到满格，几个人才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兴奋走出了树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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