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金秋柿红时

     

又到金秋柿红时

    秋天的风，吹散一个夏季的闷热，带来满山遍野的累累硕果。寒霜渐重时，黄灿灿红澄澄的柿子开始走向家家户户的餐桌。一枚饱满的柿子在手，咬一口脆爽清甜、沁人心脾。这清甜脆口的柿子是我和父亲的最爱。

    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带我回几十里外的老家。印象最深是秋天时候。父亲踏着自行车，载着我穿行在乡间小路上。道路两旁，玉米、花生、黄豆都被果实压弯了枝头。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着收获的农人。这时常常有人推车，吆喝叫卖柿子。父亲每每停下车来，给我买上一兜。顺便在农舍处用水洗净，拿大大的手帕包着放在我怀里。一路上，我边抱着柿子边吃。田野的清风夹杂着庄稼的芬芳，吹乱了我的发梢。父亲会叮嘱我，把吃剩下的柿子柄留下来。因为那是一味可以镇痰止咳的中药。我小心翼翼收好柿柄，准备回家后和父亲一起，把它们塞在砖墙的角上，等待它们风干后再收起备用。那时候，天那样蓝，云朵那样白。我的心也像鸟儿一样，欢快的想要飞向云端。

    后来，我渐渐长大。先后求学、工作、结婚、为人妻母，距离那无忧无虑的岁月越来越远。唯一不变的是每年柿子成熟时候，我都会买上一大兜黄灿灿红澄澄的柿子去看望父亲。

又到金秋柿红时

    时光荏苒，无数的人生片段浮光掠影般流逝开来。唯有一幅画面定格在我心间。那是多年前的一个秋日。我接女儿从幼儿园出来。买了一大兜新上市的柿子去看望父亲。父亲洗净柿子开心的与女儿吃起来。边吃，边说起以前。说起，我最近发表的文章。父亲一直是《东方烟草报》的忠实读者。自从我在报上发表文章，他更是每期必读。遇到我发表的文章，他都会小心的收藏起来，比我自己还要上心。

    父亲翻看着报纸，徐徐的讲着往事。“你妈一直遗憾没有给我生一个儿子。自从你出生起，你妈说，你是五个女儿中最像我的，我们就把你当男孩养。”我知道父亲一直希望有个儿子，能够秉承他的心愿。这与重男轻女无关。父亲祖上几代，一直经营着一间堂号“百忍堂”的大药房。家族也算书香传承。当年十六岁的父亲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被选拨到公社当文书。后来又到县城开办会计辅导班，成为全县唯一一个辅导老师。那时候的父亲，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常常在县各级广播及宣传刊物上发表文章。只是后来母亲生病，父亲为了照顾母亲和年幼的女儿们，从原来的党政部门转到母亲所在的烟草行业工作，从此告别了热爱的工作。

    “你妈爱干净。我每次挣到稿费，都买成大毛巾和香皂。那时候没有床罩，你妈就把长毛巾缝在被子上，把被子保护的干干净净。”父亲谈到早逝的母亲，语气里有掩不住的伤感与惆怅。

又到金秋柿红时

    我无言的望着父亲，仿佛看到父亲从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直走到而今汲汲垂暮的老年。长长的岁月里，父亲的身姿不再矫健、容颜渐渐苍老......

    那一刻，夕阳斜照进来，映着父亲花白的鬓发。身旁，扎羊角辫的女儿，边吃着柿子边蹦蹦跳跳，鼻尖沁出微小的汗珠。那一幕，犹如电影的特写镜头，深深定格在我的记忆里，经年不忘。

    如今，父亲逝去已逾经年。每年柿子成熟时候，那田间地头、街头巷尾黄灿灿红澄澄的柿子，都会让我记起那些与父亲一起吃柿子的情景。想起那年，那月，那段永不再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