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粪便和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臭气。
无数怀疑的目光投在他身上。每当他用目光去打量周围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时,他们就会快速地回避。
他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这也难怪,在这种诸恶云集之地,出现他这种高级军官本来就是一件怪事。
但是为了某个目的或者说愿望,他必须继续走下去。直觉告诉他,真相就在这里,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他可能永远都抓不住那个秘密。
苏秀行抬头,一家店在眼前出现。那是一座两层半的小楼,之所以说它是两层半是因为它的第三层只有一半,苏秀行猜测轰炸时钻地炸弹是枚哑弹,只靠自重摧毁了这栋楼的上面部分。
那确实是一家店,整个店面没有任何招牌,只有一块白布,上面用兼毫毛笔写着一个泼墨大字“店”。
他反复确认这个字的笔迹风骨,和密信中的字进行比较,确认无误后走了进去。
店里没有一个客人,一个女人坐在柜台后面抽着烟,整个店里烟雾缭绕。
“阿芙蓉?”苏秀行敏锐地察觉出烟雾里的怪异。
这种别名罂粟的植物现在多用在手术麻醉上,价格高得离谱。很多贫穷的士兵在接受治疗时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麻醉费,只能喝烈酒止痛。即便是在“黑市”上,这东西也往往是有价无市。女人却极尽“奢华”的用在醉生梦死上,这让他不由得怀疑女人的身份。
“高阶的军官,您来这里想买什么?烈酒?毒品?还是处女的贞操?”女人带着一种戏谑的语气。
“我来找人。”
“找人?如你所见,这里只有一个店,店里只有一个我,难不成您是想和我共度良宵吗?事先说好,和我这种老女人睡觉吃亏的可是您啊。”女人抛来一个媚眼。
苏秀行对此视而不见,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柜台上,“你见过他吗?”
照片中是一个军人,穿一身雪白的海军服,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扶着舰船的护栏,海风吹起他的额前的黑发。可能是阳光有点毒的原因,他半眯着眼,可即便这样也遮盖不住他的绝代风华。
他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而且是绝世好剑,直指苍空。
女人伸手抚摸着那张脸,像是情人在隔着屏幕互道安康。
“他出现的时候,万军都为他开路。”女人把手从照片上移开,从烟袋里捻出一撮烟丝,深吸一口,这样她就又陷入朦胧的烟雾里了。
苏秀行不由得探上身去,“那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呀,没能做成睥睨天下的大英雄。”女人继续萎顿在烟雾里,颓颓的,说不上是赞叹还是惋惜。
“可他是临风止啊,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苏秀行很想说点什么来为他辩护,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事实就摆在那里。
“罢了罢了,我再给你讲讲他最后的事吧,”女人递过手中的烟斗,“来一口?”
“这种消磨意志的东西,我不会抽的。”苏秀行冷冷地拒绝道。
可女人却不分由说地把烟斗塞进他手里,“你听我的,抽一口,压压神儿吧,”她顿了顿,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毕竟我接下来要给你说的,是诸神发怒的日子啊……”
西边黑压压的云彩堆积起来,配合着女人略微嘶哑的嗓音把光线一点点收拢。
苏秀行惊的回头,他忽然觉得这个季节有点冷,跟着拢了拢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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