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该为你写点什么了,二姐!
马上就到你三十年的祭日了。三十年来,一想起你,就想起师范即将要毕业的那个周末黄睧,我和舍友吃过晚饭走出校园准备去渭南镇校门前那个经常散步的铁轨上去观赏夏日的黄昏。经过门房玻璃窗前一眼扫见父亲那笨拙的笔写着我名字的家书,我一步跨进门房,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慰藉心灵的书信,迫不及待地拆开,“xx吾儿:你二姐因病去世了,你要节哀呀!"一行用颤抖的、长满老茧的大手歪歪斜斜书写着噩耗的文字,头部"嗡"地一响,好象闷棍击晕了我!四年前因被机械夹残的右手一阵钻心的疼,浑身微微颤抖,双腿无力地瘫下去,幸好舍友眼力疾,一下子双手托住我,扶我返回公寓!
二姐的英年早逝是我永远的痛!
当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四根手指齐刷刷被无情的机械夹断,左手扶着血淋淋地右手,尔后左手无情地揪下紧连着一点皮肉的断指时,他没有痛!在手术台上一针麻醉药打得他全身如触高压电,意识一下子回归到雷鸣电闪的黑夜,听得见手术师拿刷子来回刷洗伤口,拿剪刀剪手骨时,也没有这种痛!出嫁邻村后,你与那个从来不曾爱过的男人分手,他家人变着各种法子来纠缠,来施压,甚至纠集各路人马来家里动武,我也没有这种痛!
然而,回想起当你再嫁远方,在老家的南房炕头上,你拉着我的双手,四眼相对问我这个你从小就抱在怀里,背在背上,楼着睡觉,永远割舍不下的小弟:"姐要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愿不愿意?"时,我竟无知地点头同意的举动时,我的心常常会隐隐作痛!其实,我想那时只要我说一个"不"字,你肯定不会跨省远嫁,并且嫁给一个比你大好多岁的男人!
当你女儿一岁半的时侯,你却狠心地离开了她,离开了那个真爱你的男人,离开了所有的至亲,留下了每年你的祭日老娘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凄厉幽噎的哭诉声!
有幸的是,你那男人——我的姐夫,追寻着你的根,带着你女儿常常到爹娘身边,替你尽孝道,也不枉你对他生命的付出!
如今爸妈也难捱人生的苦厄,走到了生命之田的尽头,到你那边看你来了!好在你的女儿长大了,却又鬼使神差地嫁到你嫁过去的老地方,好象冥冥中要去守护你。虽然她给你添了外孙,但至今还不知道你的骨埋何处,坟茔在哪?这也应该是为人子女的一生之痛啊!
今年过年时,我特意提醒了她给你扫扫墓,不知可否如愿?也许她从未見过你的面,从未感受过母爱,也就无所谓思念,无所畏疏远或淡忘吧!但我相信你在那边肯定还时时刻刻注视着她们,庇佑着她们,也会原谅她的无知!
小弟也一样,从未给你烧过一张纸钱,从未给你扫过一回墓,也从未将你邀回我的梦中!但我常常在夜深人静将记忆的拷贝一一展开的时候,每一个底片上都有你清晰的底片!
也愿二姐原谅小弟的薄情裹义吧!更愿你的魂灵在地下永远安息!
( 戉戌清明将至,谨以此文遥祭二姐仙逝三十周年!)
2018.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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