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杨春丽六

二姐杨春丽六

清明祭

      小序

    四月三日归，在茶庵买了六棵塔柏栽了，缅怀父母，哀痛无比，又至二姐坟前祭扫，作诗一首，聊作一哭。

天暗四野寂，春风抚麦碧。

炮声绕青烟，长跪无声泣。

童稚寻外婆，年幼不解意。

                                  阴阳两相隔，梦中始相聚。（2017年4月14日打毕于十四中图书室杨连山）

十月二十四日

      上午在三楼三四班监成人高考，有屏蔽仪把手机关了。十一点结束，又到国际饭店院里的五元书店，挑了六本书，16元。回到家里小琴说，上午小蕊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没有接。我说，监考的不让拿手机，我关机了会打的通。有啥事儿。小琴说，给你打不通，又给我打电话说，今儿二姐出院的，还有一瓶水输到12点多了，输了水出院。我去看看，吃了饭，我还去帮忙出院了拿东西。我说，行啊，你辛苦了。我监考的走不了。昨天我去看二姐，二姐闭了眼也不说话。那个劲儿可能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于是两人吃午饭。饭后小琴匆匆去卫校了。四点半监考结束了，给小琴打电话，小琴说，今儿午后一点二十咱二姐出院了，小蕊开车，咱二姐睡后面，田田招呼着。杜鹏也开了轿的把东西拉回去。我说，行啊。

    红香圃曰，心里明明知道，二姐这一回去，等于放弃治疗了。心中隐隐感到不祥。病成这个样子，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真不好说。二姐好好的，啥都知道，拉回去住田田家里。事前我交代回去了该输水还输水，该打药还用针管打药。

十月二十六日

    晚上七点多，田田打电话说，俺妈出不来气，气喘痰多。今儿下午俺伯来看看说，过不了今儿黑儿了。我说，别着急，我这一会儿就回去。田田说，你不用回来。我说，你姐的，衣裳拿回去没有。田田说，俺姐回南阳了。我说，给你姐打电话，叫她回去。于是我给小蕊打电话，小蕊说，我这一会儿拉了俺姨夫都回去，我说，拿着衣裳，叫你小姨也回去。小蕊说，俺小姨还没有在南阳，我拉了俺姨夫先回去。我又给小六打电话说了二姐病危的事，小六说，我在陆营的，我说，叫小蕊接着你回去，咱二姐病厉害，田田打电话说出不来气，痰多，怕有个事儿，三妮会中。小六说，知道了。我又给小蕊打电话，叫她去接她小姨。我放下电话，心里压了一块砖，沉重的很。

红香圃曰，自打二姐生病，检查出来是肺癌，就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啥，可是一旦来临，心里咋着也无法接受。总盼着二姐能好起来，总盼着有奇迹发生。可是无常就要来夺走二姐的生命，我却无能为力，心中的不舍，心中的哀痛，不是苍白的语言能表达出万一的（写至此泪流满面）。

十月二十七日

    早起六点去跑步，归小琴说，给田田打电话了田田说，她妈好些了，还有点喘，你回去不回。我说，好些了，我都先不回去。十一点时，从学校回到家里，做了绿豆面条吃吃，挺床上看书，又睡了一会儿，正睡的手机响了，一接听见里面有哭声，我心里一沉，田田哭着说，俺妈走了。我说，先别哭，赶紧给您妈穿衣裳。我马上回去，别哭了，赶紧穿衣裳，时间长了，不好穿。田田哭着说，小姨、俺姐在穿着的，不知咋穿。我说，那衣裳都是套好的，叫您小姨问您姨夫，那一黑儿了买衣裳时他在场，知道咋穿，手里拿的，嘴里含的钱，在一个塑料袋里装着的，这一会儿都叫拿了。然后，给五弟打电话说，咱二姐下世了，你去青台招呼着帮帮忙，又给小琴打电话哭说，咱二姐走了，你赶紧回来，准备点钱。小琴说，中啊，我一会儿就回去。我关了手机，坐那儿哭泣，等了一会儿，小琴回来了，我说，咱得拿点儿钱啊，做个准备，总不能叫儿的事没有钱办。小琴打开了包查钱。我说，我先回去，都回去了孩们没有人管，后天了你在回去。于是，我拿了钱下楼，打的去东站，坐去青台的车。到草庙王东边的公路上下车，给小六打电话，叫接我。小六说，已经回北杨庄了。过了一会儿，张玺打电话说，东东一会儿都过来了，你站路边等着，见陕字牌号的车了招招手。等了一会儿，过来了一辆白色的车，我招了手，车停下来了，开了车门，我坐上去，东东开车，他把坐在后面说，不知道你从南阳回来，知道了接着你，也是从南阳回来的。到北杨庄下了车，进院里，门口的桌子旁五弟和几个人在那儿忙着，我坐那儿，也忙着。到七点多，张玺开车从青台他做菜的饭店拉了胡辣汤和馍，一干人吃了。坐了一会儿，张玺要开车去方城接他大，把我送到薛庄村后公路上。晚住五弟家。一夜也没有睡好，我有个择床的习惯，换个地方睡不着觉。脑子里想想这，想想那，睡的床是以前伯睡过的，想到伯生前的情景，想到妈在世时的细节，想到儿时父母的慈爱，又想到二姐的事儿如何办，朦朦胧胧一夜。

    红香圃曰，世上有些事要来终究是要来的，人力阻挡不了，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应对，慌张也没有用，发愁也没有用。生命何等的脆弱，好好的一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几分钟时间可去了，俩眼一闭，啥也不知道了。一口气在，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又是挣刚要强，又是雄心万丈。无常一到，一口气上不来，万事皆休。人死去了，没有感觉了，死去的人没有了知觉，也没有了喜怒哀乐，而活着的人心里万分悲痛，逝者也感觉不到了。阿凡提的故事中有一个故事说，一个国王向阿凡提请教道，我害怕生病死去，阿凡提说，你不是好好的没有死去。国王说，要是死去了怎么办，阿凡提说，死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啊，活着就活着，死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发什么愁呢。二姐，你去到了西天极乐世界，那里没有肺癌，没有化疗，只有喜乐，只有幸福。你就在西天极乐世界快快乐乐地生活吧······

十月二十八日

    早起六点起床，五弟忙着做早饭，我到村东南地看看。小时候常常挑水的井填平了，种了青青的小麦。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井旁的一棵柳树，当时有胳膊粗，如今也长的一搂粗了，也就三十年的时间。看到老柳树，依稀记得水井的位置。往东走走，新修了一条东西路，地块也改变了，路南的地里种了各种风景树。小时候的记忆再也找不到印证了。折回来，见幼时夏天常常洗澡的庙坑也干了，周围开成了菜地，坑沿上种了一些树木，原来很大的庙坑现在成了一个很小的干土坑。记得有一年夏天，我有七八岁，五弟六七岁。在庙坑洗澡玩水的，一不小心，五弟滑到了深水处，出不来了，我吓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去救。别的娃们乱喊，二姐飞跑过来，慌的连鞋子也没有脱，跳进水里，伸手抓着五弟拉了出来，照五弟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我吓得沿着庙坑东边往南走了。

    转到老院处，房子五弟早些年扒了，院子东边的水坑成了一个小土沟。东边陈荣才家种了一些菜。院子周围是杂树丛生，院子中间五弟可能在扒了房子的废墟上种过菜，如今成了一个土堆。幼年的一切随着老房子的被扒掉，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找不到幼年生活的印痕了。家丢失了，家的温暖也随着父母的离世丢失了。心灵中的故乡到哪里去找寻呢，那么亲切那么美好的故乡只能长存于梦中了。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追忆着故乡馈赠给我的精神烙印，然后，恋恋不舍地挥一挥手，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似乎在祭悼悄然远逝的故乡，默默地走开了。

    回到五弟家，吃了早饭。七点半，五弟用电动车带了我去北杨庄。走到北杨庄村西，远远地听见唢呐声。清早起，唢呐队可来了。上午和杜鹏，张玺，还有他父亲几个人到青台一殡仪品店，定了一个柏木四独板的棺木，5500元。丧葬队费用1400元。午饭后，唢呐队的音响有震音，我的心脏感觉很难受。于是顺着小路往东走了一段。吃了一些速效救心丸。吃了晚饭，又要吹响器，放烟火的，我喊了五弟，让他带了我回薛庄。到五弟家，拍了一会儿闲话，不到八点都睡了。

    红香圃曰，遭逢丧乱，内心哀痛，但勉力支撑着，一心要把二姐的事办好。想着二姐一生辛苦，受了一辈子紧张，也没有吃啥，也没有喝啥，也没有穿啥。生病了就尽心尽力治病，不惜金钱，治病不谈金钱。活着时吃一碗饭，也是享受。如今走了，丧事俭办，不过分铺张，也不花啥钱了，眼闭着了，一口水也不喝了。就用一个好一点的棺木吧。

十月二十九日

    早起四点二十分就醒了，又睡那儿乱翻腾了一会儿，练了一会儿气功。五点半起床，六点十五分五弟带了我去北杨庄。到草庙王公路下了路，见西河沟地里有一个挖机，几个人影在那儿晃动。路边停了一辆装着漆黑棺木的机动三轮。昨晚说好的，今儿早起六点半动土，八点多出殡，十一点前下棺。小蕊她大伯领了小蕊已经来地里动土了。到北杨庄，过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庄上吊唁的人们接连不断地来了，响器呜哇呜哇吹的震天响。八点多，开始举行仪式，首先三鞠躬，绕水晶棺转三圈告别。这时，小琴来了，然后，几个人抬了二姐入殓。我忙着进屋找了二姐生前的衣服，叫五弟、小六、八姐几个人塞在棺木里二姐身旁。五弟伸手掏二姐口中含的铜钱，含的太深了，掏不出来。我说，真掏不出来算了。然后盖棺钉棺，我拿了白纸条往棺木缝上贴。于是，我搀了小蕊，杨杰搀了田田，五弟?筐儿，唢呐在前面吹着，慢慢地往西地走去。九点四十分下棺后，我跪在墓的南头，虔虔诚诚地给二姐磕了三个头，算是我和我的二姐永别吧，往后我再也不需要去医院看二姐了，我永远也见不到我的二姐了。然后，站了起来，男女客人往回走，十点多回到北杨庄。十一点去青台大勇饭店吃午饭。饭后，小六要去北杨庄拿提包和手机，东东开车送我们一起去，然后回南阳。车子停在路口，我坐在车里对小琴说，总算把二姐埋

二点时，东东开车送我、小琴、小六、杜鹏回南阳。

    红香圃曰，二姐呀，你去了，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边很喜乐安康吧。那边没有肺癌，你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了。你再也不需要住医院化疗了，也不需要吃一盒五千元的进口药了。世上本没有灵丹妙药，也不要相信神仙，一切全靠我们自己啊。二姐走了，我心里哀痛万分，哀痛万分啊······仿佛用刀子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

红香圃15年11月9日下午写毕  2016年一月五日打字。

2、生死一瞬间

    2015年5月6日上午9点，和妻子儿女去卫校看二姐，我买了18元的苹果，妻子又买了20元的香蕉。到病房，二姐好好的，说着话，二姐说冷，身上可飕飕起来了，我忙叫关了水，跑着去喊医生，又喊护士，医生让输了二针药，这个时候，二姐浑身抖个不停，牙关紧咬嘴唇发乌。医生又让口含了一粒药。我握着二姐的手，说，你别紧张，药输上了，一会就好了。我心里紧张的只想哭，毫无办法。过了一阵，二姐好些了。小六来了，给李主任、郭医生打电话，询问情况。我的眼泪汪在眼里，竭力不让留下来。生死一瞬间啊。

3、你降步履匆忙地走在去天堂的路上

二姐，你风尘仆仆

步履匆忙地走在

去天国的路上

沿途的景色肯定

有秀美的风光

且停一停

步伐放慢

挥一挥你的手啊

和姊妹亲人们告别

我竭力牵着

你飘飞的衣衫

双眸满是泪光

万语千言欲诉

脸上热泪两行

4、    我怎么能放得下

怎么能放得下那

血比水还浓的

姊妹情分

往日里牵手的温馨

还有踽踽而行的

身影  我在二姐病榻前

总是强作欢颜

只不过为了

二姐去天堂时

心里感到温暖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我夜半不眠

只不过是在二姐心里

注进生的希望点点

面对二姐我只有笑脸

把绝望的痛苦埋在心间

如今  二姐驾着仙鹤

飞往奈何桥的背影

定格  永永远远

我怎么能放下

我的二姐

我怎么能不在

黎明时泣哭

那哀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