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

石老人说他已经八百年没看过海了

"今夜风雨交加，我为何会突然想来看海？既然来了也就不重要了，倒是这你石老头甚是难找，害我走了许多冤枉路。"

石老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毕竟他不是人。

它是石头。

冬至的月亮不如十五的圆，但也能照得海面磷光闪烁。相对于地球自身，乌云则毫不留情的，把那些飞跃地球又撞在月球上的阳光遮了个严实。

没有人和我做着同样的傻事，毕竟冬至，人人都在家中抿着小酒，吃着饺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似乎看到了眼前真实的海，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海，这海倒像是被风雨所征服，随风而动，因雨而伏。我想象中的海应该是纳百川而不惊的。

"老头，你在这也有千八百年了，这海一直都是这熊胎？”

石老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毕竟他不是人。

它是石头。

突然，由我身后发出的一束强光在我周围晃了个来回，最后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拿着一只聚光手电筒，身穿雨衣的人，像是这景区的管理人员。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就这样过了十多秒，他转身离去了。

我心想，这种鬼天气闹不好还真会再鬼一点，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便打算下坝在沙滩上走一圈回去算了，结束这倒霉催的突发奇想。

沿着沙滩行走，并不是微风徐来的清爽，而是狂风几度卷飞我无力的伞，本想拍几张发朋友圈，看这情形发了也只能靠朋友想象了。

石老人慢慢接近了我，不同于在坝面之上，在石老人脚下，石老人看起来更像是石头了。

嗯？我为什么要用像，它本就是石头。

"老头，我就想知道，这些年来，你还见过没见过像我冒着这么大的雨来陪你的人没有？"

石老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毕竟他不是人。

它的确是个石头。

我的鞋里早已浸满了雨水，刚洗的裤也全湿了，我彻底没了兴致，拿出满是裂纹的手机叫了车。

我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我收伞进车的时候雨似乎很小了。

"青岛这天气就这样，雨哗就下起来，说停就停。"司机师傅操着地道的山东话。

我笑了笑，表示礼貌。

司机师傅又寒暄了几句，而我却并没有心情听下去。

我朝着后车窗望去，朦胧的月光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次我终于看清了石老人的真面目。

他面朝我，将两腮置于他那饱经沧桑的手上。

我能感觉得到他在凝视着我，当乌云缓缓散去，月光渐渐恢复，海面再次磷光闪烁，这种凝视就愈让我感到窒息。

司机师傅再一次加大了油门，石老人越来越小，但我却感觉我离他越来越近。

突然，我听到石老人冲我呼喊。

“我已经八百年没看过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