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最近受友人的影响，又开始重新读书。想想自己真的好久没有静下心来认认真真读一本书了。我好像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奔波，忙着生忙着死。我自以为的把时间交付给自己，忙着顾影自怜所谓不能选择的自由和命运，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说，我在忙着追逐自由。

      自由永远都是个不会淘汰的词语，你随便扫一眼周围就知道了，这个想让每个人都做到24个字的武汉，好像恨不得在你眼皮上都刻着夜光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让你睡着了也得看见。可是到底什么是自由，出门是自由，宅在家里也是自由，谈恋爱是自由，单身也是自由，我的印象里自由就是老子爱干嘛干嘛，想对着我指指点点的人管你谁谁呢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一直信奉张晓晗在书里写的，“自由不过就是碗筷用喜欢的颜色，窗帘挑选喜欢的款式，可以肆意妄为的躺在床上吃零食看书掉一床的渣也没人指责，不用看人眼色在冬天把空调全部打开，蚊子养的老当益壮。”

      是的，我也一度以为自由就是这么肤浅。所以当我看到她的二世祖前男友对她说“你们这些文艺青年就是喜欢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自由就是个屁”的时候，我恨不能一个健步挡在她面前踹他的脸。

      两年前的我还在为银河系大队长打抱不平，也想过以后如果能遇见个霸道总裁，分手时也要像她一样冷冷的丢一句“自由就是离开你”。可我现在怂了，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样的自由就是个屁啊。

      在我无助的时候度娘总是很有用的，我需要一个高大上的解释来告诉我自由可贵，“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那种贵。可度娘百科给自由的定义是“在此条件下人类可以自我支配，凭借自由意志而行动，并对自身的行为负责”，看到最后“并对自身的行为负责”的时候我“呲溜”一下更怂了，这就像当年我知道喝了几十年的毒鸡汤“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99%的汗水”其实还有后半句“但1%的灵感比99%的汗水还重要”一样让我泄气。是啊，所有的励志文学都只告诉我们自由的好处，鼓励我们向往自由追求自由，却从没有人告诉我们，自由是有代价的。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室友，她曾经声泪俱下的和我讲过她们家悲惨的往事，也曾义愤填膺的说“我不能就这么活着，我以后肯定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按她的计划， 在一年半之内拿下教师资格证，她就可以拍拍屁股告别这操蛋的“安稳日子”了，就那么一瞬间，内心的荒原好像突然有栋哈利法塔拔地而起了，这自由的蓝图太耀眼了。我就像被下降头了一样，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主见去追求自由的人真的会发光啊。

      直到一个月之前，她抄完了一整本书的笔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时间复习了。“天天要上班哪有时间复习啊”，“胃疼三天又看不了书了”，“要过生日这还怎么复习啊”，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再也没有打开过那本书和笔记，也被她充分又完美的理由塞的说不出话。她转头看了眼正在写下这篇文章的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哎，连你都开始看书了”，然后扭头拿出了笔，在学习日历上画了一个圈，好像这样就得到救赎了一样，接着行云流水般熟练的点开了台湾烂俗偶像剧，笑的四仰八叉不能自已。我突然觉得心里的那栋楼瞬间坍塌了，灰土和扬尘呛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没能见到它倒下的那一瞬间有多壮丽，我听到玻璃碎了一地，扎进一个人的身体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不是我。

      没错，自由就是个屁，手机里夸张的台湾腔和不时传出的狂笑把我拉回这操蛋的现实，她仍然穿着那身红毛衣仍然充满活力，也仍然笑的四仰八叉不能自已，我却分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也就是这一刻，我突然很好奇，多年后的她会不会突然想起，她今天长长的叹出的这口气，并不是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