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蒂娜曾有个奢望,想买一套客厅用的、乌德勒支黄蔷薇花丝绒面的、有着天鹅颈般细腿的桃花心木安乐椅,再配上一张长沙发。但至少要花五百法郎。她看到为买这套家具,五年才省下四十二法郎零十苏,最后只得放弃了。再说,谁又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呢?
没有比主教的卧室更容易想像的了。一扇落地窗朝向园子,对着落地窗的是床。那是一张医院用的铁床,绿哔叽布作天盖。在床后的暗处,帘子后面,放着梳妆用具,从这些用品,可以看出一个曾是上流社会人士的高雅习惯。两扇门,一扇在壁炉旁,通往祈祷室,另一扇在书柜旁,通向饭厅。书柜是个大玻璃橱,里面装满了书。壁炉通常不生火,木框漆成大理石花纹,炉内有一对搁柴的铁架,铁架两头呈花瓶状,上面刻有花叶和细槽,从前镀了银晕线而银光闪闪,这是主教享有的奢侈品。壁炉上方通常放镜子的地方,挂着一个掉了银的耶稣像铜十字架,钉在一块破黑丝绒上,装在一个褪了色的镀金木框里。落地窗旁,放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有一个墨水瓶,堆着杂乱的纸张和厚厚的书。桌前放着那张麦秸坐垫的安乐椅。床前有张祷告椅,是从祈祷室里搬来的。
床两侧的墙上,挂着两幅画像,镶在椭圆形的镜框里。画像旁边,在灰白色的背景上,题有几个金色小字,表明画像是何人。其中一个是德·夏里奥修士,他是圣克洛德的主教,另一个是图尔托教士,他是阿格德的代主教,夏尔特尔教区西多修会格朗尚隐修院院长。米里埃主教继医院病人住进这房间时,看到这些画像,没有把它们摘下来。一则他们是神甫,二则这医院可能是他们捐赠的,这两个理由足以使他对他们不胜敬重。关于这两个人物,他只知道他们于同一天,即一七八五年四月二十七日,受国王恩宠,一个封为圣克洛德的主教,另一个授予有俸禄的圣职。马格卢瓦太太把镜框摘下来掸灰尘,在格朗尚隐修院院长画像的背面,主教发现四个小面团粘着一张方纸,从这张年久发黄、墨迹很淡的纸上,他知道了他们的特殊身份。
在他的窗上,挂着粗毛呢的老式窗帘,破烂不堪。买新的要花钱,为了省下这笔开销,马格卢瓦太太只得在中间缝了缝,恰好缝成了十字架图形。主教常常指给人看。“这多好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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