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轰炸洗礼过的焦黑的土地泛着糊味儿,衣衫褴褛的妇女和孩童在废墟中翻找着可用的东西。
三年不停息的战争已使人们身心俱疲。
男人从防空洞里走出来,肩上的军章昭示着他的军衔。
一个同样穿着灰绿色军服的人从他后面走来:“军座。”他微微低着头,“通讯员说铁路被炸毁了,军粮运不来。”
男人的表情很严肃,良久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大约需要多久修好铁路。”
“他们说……”
“多久!”
“三……三个月。”
三个月。男人冷笑一声:这他妈分明是借着铁路被炸毁不想送。
头顶的天空已看不见曾经的冰蓝色,取而代之的是晦暗的白色——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军座……”军人试探着说道。
“知道了。另外告诉将士们,今天夜里进行突围。”男人转过身,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弹了弹烟灰。军人正准备回去,却突然被喊住:“从粮里分出一半,分给难民。剩下的给将士们做馒头,这恐怕是咱最后一次突围了。”
军人回过头,背光的环境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感受得到他的坚毅。
因为这个男人,这里成了连阳光都遗弃了的地方。
或许也会因为这个男人,这里会再次被神明眷顾。
将士们难得吃了次半饱,军心大振,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夜里的突围。等待着那一声久违的集结号划破夜的静谧,军人们的脚步声踏破一个个尘梦,突然响起的枪炮声打破敌军的防守。
可是直到天亮,那期盼着的声音也没有传来。和平常一样,只有定时的恐吓式的轰炸。
清晨其中一个军人拉开帐子,本想去找军座理论,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满身是血的军座半倚在沙袋掩体上,呼吸沉重。
“军座!军座!”
“报告南京……”他笑的有气无力,“突围……成功……一百二十九人殉国,尸体未……”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等他咳嗽了一阵子,却再也没了声音。
深深的峡谷对面,已没了敌军的踪影。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云消雾散,久违的阳光普照在焦土上,格外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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