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要留在学校里陪男友,不高兴小姐只能一个人搭车回去。一个人转两次车,排队,买票,一想到琐碎的这些,不高兴小姐就焉掉了。回寝室的路上,意外碰到卤牛肉先生,于是上前打招呼:“这个周末不回家吗?”
“回的,你呢?”卤牛肉先生有点意外她的招呼。
“一个人吗?”
“是的,我同学提前回去了。”
“那一起吧。”不高兴小姐总算是找了个旅伴。
整理好行李的不高兴小姐在校门口等着去ATM机取钱的卤牛肉先生,好死不死,碰到了去年表白失败的暗恋对象。倒霉的一天。
暗恋对象看到了卤牛肉先生,故意压低声音问不高兴小姐,“你的男朋友?恭喜你呀。”
恭你个大头鬼,不高兴小姐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嚎叫而过,却还要大度地回应,“不是,老乡而已。”暗恋对象暧昧地笑笑,走向聘聘婷婷的女朋友,两人腻腻歪歪地出了校门。当初是眼瞎智障了吧,喜欢就算了,还头脑发热地去表白。这件事一直被不高兴小姐视作自己智商下降的表现,于是拼命地吃核桃仁。害得妈妈以为不高兴小姐总算顿悟,要去学习了,于是寄来一大堆的“脑X松”、“生命X号”。
卤牛肉先生取好钱出来,看到不高兴小姐手上的行李,伸过手去接。
不高兴小姐有点不好意思,婉言拒接:“没关系,都不太重的。”
一闻到汽油味就要恶心头晕的不高兴小姐只能有气无力地摊在座位上,每次回家都是一场翻江倒海的灾难,这也是不高兴小姐不喜欢一个人回家的原因之一。卤牛肉先生看到不高兴小姐就差吊氧气瓶的半死不活样,凑过肩膀给她靠着。
不高兴小姐翻着白眼拒绝道:“不用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卤牛肉先生在座位上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不高兴小姐,随后闭着眼睛睡觉。
不高兴小姐接过纸巾,捂着鼻子靠在窗台上假寐,心里小剧场却十分热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衡宇相望,不高兴小姐想了一圈,发现卤牛肉先生倒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车子忽然急刹,不高兴小姐打了个激灵,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人的欲望真可怕,有了一个肩膀就还会想要一个拥抱,有了一个拥抱又想要一次亲吻。然后,掉进无穷无尽的欲望深渊里,愈陷愈深,泥淖满身。
下车的时候,不高兴小姐忽然用欢快的语气问道:“和女朋友还好吧,模范情侣。”
卤牛肉先生苦笑着耸了耸肩:“早就分了。”
不高兴小姐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抽自己一脸瓜子,真是太会挑话题啦。不高兴小姐听到过卤牛肉女朋友骄纵的传闻,但没当真,不高兴小姐语文学得很好,知道“三人成虎”的可怕,却不想这传闻也是有事实依据的。
“你奶奶老是问我有没有在学校见到你。”不高兴小姐挑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过年一定会回去的。”卤牛肉先生忙着拦车子。
其实,不高兴小姐和卤牛肉先生从小认识,就住在同一条街道,隔了没几户人家,只不过后来卤牛肉先生搬了家,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回老家住几天。妈妈跑去串门,回来对不高兴小姐说,“找对象还是要找卤牛肉先生那样的,稳重好性子,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不高兴小姐知道妈妈的脑洞开大了,连忙制止:“人家有女朋友的。”
妈妈眼睛里的星光一下子黯淡了,随即又挑高声音,恨铁不成钢,“那你早干嘛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不高兴小姐赶紧把手机放到耳边,装模作样地逃回房间。
最后,不高兴小姐和卤牛肉先生终于还是没有在一起。卤牛肉先生只身去北方求学,不高兴小姐留在南方潮湿的空气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不高兴小姐看到这句诗时,不要脸地想到了卤牛肉先生,不知道卤牛肉先生去到干燥的北方后,会不会变成牛肉干先生。
不高兴小姐是个一百以内加减法都会算错的路痴,但还好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这并不妨碍不高兴小姐从言情小说中汲取养分。她深知恋爱是两人不经意间的指尖相触,惊动了窗外的飞鸟,对方深海似的眼里映着一个闪闪发亮的自己。而卤牛肉先生和自己似乎并没有过这样的诗情画意。
偶尔间,俩人在网络上打嘴仗,卤牛肉先生说:“我奶奶要给你看个合适的对象呢。”
不高兴小姐也不甘示弱:“谢谢呦,我妈一同事的女儿也在你城市工作,号码留个呗。”
玩闹归玩闹,不高兴小姐和卤牛肉先生之间,从来无关风月,所以也不谈儿女情长。有意或无情,真真和落花流水没关系,花随风去,水顺势流,多好的归宿啊。怎么就成了他人嘴里的惋惜遗憾,尽写些哀春悲秋的词赋来悼念。又不知有多少的情意,只是他人的臆想,旁观者若是入戏,恐怕比当局者更加痴迷。不高兴小姐做不来大青衣,与那戏台子上扮小生的卤牛肉先生,唱不了一出戏。
知情的好朋友总要掺和一脚:“多合适呐。到底哪儿不对劲了,你给我说说。我找卤牛肉通通气。”
不高兴小姐一记天马流星拳毫不留情地堵住好朋友的嘴巴。
合适不一定就要在一起,感情亦好,婚姻也罢。
奶奶去世后,卤牛肉先生几乎是不回老家了,而不高兴小姐则在亲友的相亲阵法里晕头转向。三五年来书信不通,音讯全无。
不高兴小姐嘀咕着:原来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个人都值得被纪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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