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推开院门，陶被呛得直咳嗽。

花狗听到声音，冲她飞奔过来，两条后腿着地，前爪热情的抱住陶的腿，尾巴甩的飞快。

院子里飘满了白烟，宛如西游记里神仙出场的仙气。

只不过仙气里坐着的不是神仙，而是戴着老头帽的外公。

外公坐在小板凳上，用一把四分五裂的芭蕉扇使劲对着炉子扇动，烟雾就从炉子里变出来，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

厨房的墙角摞着几块烧过的蜂窝煤，被火焰拥抱了一夜，黑色褪成了砖粉色。

陶把花狗扒拉开，把书包丢进房间，又飞快的冲出来。

“外婆！小猫呢！”

“去堂屋找找！”外婆从菜地里直起腰，笑着说。

堂屋的地上没有，木板架上也没有，八仙桌上更是空空如也。

陶快要失望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

一只狸花猫惺忪着眼，从菜篮子里抬起头冲她喵了一声。

“懒猫，还在睡觉呐！”

陶走过去，低头一看。

嗬，满满一篮子的猫！

大的小的，花的白的，胖的瘦的，都交叠着挤在一起。

花猫的腿放在橘猫的脑袋上，从白猫的肚子下又露出一截橘色的尾巴尖尖。粗略数数，大约有七八只呢。

陶心里痒痒，把手伸进橘猫肚子底下，毛乎乎，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橘猫不满的喵呜一声，但睡得正暖和，倒也懒得动弹，只能默默忍耐冰手的打扰。

表姐的房间在堂屋左手边，陶小心的推开一条缝。

厚厚的花被子中间隆起一座小丘，看不见人，从床头的位置漏出几绺儿发黄的头发。

陶想把手伸进被子里，不过也只敢想想。

空气中的烟雾已经被阳光驱散，天井上露出一方湛蓝的天。

小炉子被放进了厨房，炉上咕嘟咕嘟的煮着一盆小鱼，是猫咪的午餐。

外婆把小方桌挪到了院子里，又找了一个猪肝色的小方凳，高度正适合给陶写作业。

阳光照在白色的课本上有些刺眼，身上却晒得渐渐有了热量。

陶带着漏指毛线手套，在本子上慢慢落下一笔一划。

写作业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极安静。

花狗知趣的不来打扰，自己蜷缩在廊下晒太阳。

但陶的注意力却被从桌子上爬过去的小蜘蛛，小飞虫吸引了过去。

对它们使劲吹一口气，蜘蛛就会从桌沿掉下去。但小飞虫却把一双透明翅膀披在身后，抵抗住狂风的侵袭。

发发呆，犯犯困的功夫，饭菜的香气已经从小厨房里飘了出来。

“吃饭了！”

一道黑白的身影，从堂屋飞出来，冲进小厨房。

天冷了，大家就在小厨房摆上桌子，放四条长凳。把门窗关上，只留一条缝，靠着炉火的温度吃饭。

陶进厨房的时候，最后一道菜还在锅里，酱油淋进去，嗤啦一声，香气紧随其后，诱惑着食客的味蕾。

人还没落座，一只奶牛猫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长凳一角，睁着两只黄褐色的圆眼睛，专注的盯着灶台。

“它是我们家吃饭最积极的！”陶中肯评价道。

白天很短，写着写着，作业本上的字变得模糊，陶需要把眼睛贴的很近，才能看见。

“不要眼睛啦，快进来！”

妈妈把桌子搬进入门右手边的大房间。

暖黄色的灯光装满了房间，看书却不是很够。更何况，电视里放着神厨小福贵。

陶心不在焉的坐着，耳朵却恨不得长在电视上，写着写着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