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有近四十年了,与我同龄。据母亲说,那一年,父亲从坑里挖泥,弄上岸来,再经过几道程序做成屋子的主体墙。老屋当年建造过程的艰难程度,我无法想象,母亲描述的用词我听不懂,也写不出。老屋的底部一米高是用青黑色砖砌成,近四十年的风雨侵蚀,已是层层剥离。屋檐下的青砖,有的用石灰点上五个小圆点,这是母亲当年对新屋的装饰。父亲和母亲,用自己的双手,一块砖一块泥地垒成。新屋初成,我便出生。
老屋上小学时,西间成了我的私人空间,我有了自己的专有床位。我把靠床的墙面铺满了报纸,报纸上贴上了明星卡片和每次考试比赛获得的奖状。墙面简单,却也给我以幸福和希望,西间简陋,却给我以想象和梦想。晚睡晨起,读书写字,用过油灯,伴过蜡烛,深睡时有过失禁尴尬无比,梦呓时误摸房门急不可耐。顶嘴遭母亲打过被窝哭泣,考试被老师奖励开心之极。老屋,裹藏了多少模糊又清晰的记忆。
读高中,上大学,很少在家。老屋住得少了,西间俨然成了旧物堆积的地方;很多穿用不着的衣物,她舍不得丢。
老屋后来,我成了家,租的房,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熟悉到一个陌生,从一个陌生再到一个熟悉。孩子六岁时,我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很大。记得铺了地砖,粉了白墙之后,我独自打扫卫生,早晨六点,直到夜里十点,中午没有吃饭,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感觉到累。第二天,把妻儿、母亲一同接来,放了炮,上了香,一起吃个安生的饭。此时,父亲也已去世六年多了,他再也看不到他的妻、我的儿已经住上了城里的房子!
父亲走了后,接母亲同住,她偶尔来过,总是住不久,说不习惯。没有说话的人,没有可去的地方,没有可做的事。住在老屋,她随时可睡可起,吃喝随意,便觉得是个自由的人。我也便懂得,不来,不强求,于谁都好。
常常放心不下,也便经常回去。给她配了电话,她不分昼夜,想起就打,不少时候总是夜里一两点时。我有过埋怨,有时吵她,三更半夜打电话也没啥事。有时忙了,我顾不得回去,便能接到她烦躁的电话。
幸好,有老屋,还有狗,陪伴着母亲。母亲安好,我便安心!
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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