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鲁尔福的《卢维纳》,让我第一次对忧伤有了全新的感知:
“不管从哪儿看,卢维纳都是个非常忧伤的地方。
要我说,就是一个让忧伤筑了巢的地方。
在那里,人们不晓得欢笑,好像所有人的脸上都盖了一面板子。
你要是愿意,随时都能看到这种忧伤。
在那里吹着的风搅动着这种忧伤,却永远也不能把它带走。
它就停留在那里,仿佛生在那里似的。
这种忧伤甚至可以尝得到,感觉得到,因为他总是停留在人身上,死死地把人压住;
因为它让人窒息,就像是在活蹦乱跳的心头敷上一大块烂泥。”
上文中的“忧伤”,假如换成“安静”、“静默”,估计当下的任何一个城市或乡村,丝毫没有违和的感觉,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触动。不得不佩服小说家的叙事功力实在了得。
“圣湖安卢维纳,这名字听上去像是天上的某个地方,可那是个炼狱啊。
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连狗都死光了,这寂静都没有狗叫声相伴了。
人去了那里,待到习惯了那里的大风,就只能听到这万物的孤独中包含的寂静了。这会把人弄崩溃的。”
根据鲁尔福的描述,这是墨西哥大山深处一座被遗忘的破落小镇,是一个被忧伤长年驻守的地方。
青壮年都弃他而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妇女,儿童和老人,在孤独中等待老去和死亡。
将近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卢维纳”并没有随着“现代化”消失,而是越来越多了。
成批成批从破败乡村出逃的年轻人,希冀着在大城市找到幸福生活,却绝少被城市所接纳。他们以各种方式营生,能顽强地生活下去吗?
一位艺术家,多年以后返回故乡“卢维纳”,那里没有经济发展惠顾,没有基本教育医疗,人们背起行囊,去城市谋求生路。
他查阅当地人口资料,捏了一千个形态各异的泥人,代表着数以万计出走的老乡。
这支泥人大军组成的方阵无声地站立在墨西哥外交部大楼门口,仿佛蕴藏着某种巨大的力量。
事实上,肉体的他们散落在各大城市的角落,成了没有故乡的游魂。
隐隐觉得,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农民,都是相似的。用马克思老人家的话说,都是阶级兄弟,能互相理解。
附简介:
1917年,胡安.鲁尔福出生在墨西哥的农村。七岁丧父,十一岁丧母,成为孤儿。先由祖母扶养,后送入当地孤儿院。1933年到首都谋生,次年开始文学创作。
他在1946--1952为固特异公司工作期间,借着推销产品机会走访墨西哥各地,在乡村中听老人讲述最土最纯朴的故事。
代表作《燃烧的原野》《佩德罗.巴拉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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