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你可以用很多说法来称呼这个自我：转变，蜕变，虚伪，背叛。
    这是《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中貌似云淡风轻的最后一句话，像一片云一阵清风，话未说完，故事未完，好像那座爱荷华州的“公主山”，这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影响它的存在。短短的几个字却是一个人脱离噩梦般的原生家庭完成惊心动魄的自我救赎；是半生的挣扎，逃离，背叛、原谅和自我和解。

      这本书的英文书名是Educated，受教育。这个单词印在这本书的封面上，背景是一支勾勒出大山形状的笔，一个女孩孤独地站在群山之上，似乎用力地眺望着崇山峻岭，而一群飞鸟向着无限的远方飞去。而我更喜欢它的中文译名《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这句话来自于《圣经·诗篇》“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蕴含着两种深意：逃离以及找到新的信仰。这正是作者：美国作家、历史学家塔拉.韦斯特弗。她就是那只鸟，是注定关不住的，因为他们的羽毛太鲜亮了。
      塔拉出生在美国爱达荷州一个信仰极端的摩门教家庭。父亲经营一个垃圾肥料厂，一生都在为“世界末日”做准备；母亲是草药师兼助产士，遵循教义，服从于自己的丈夫。她从小在父亲的肥料厂帮忙，或者跟随母亲制作酊剂和精油。父亲认为，学校是政府的傀儡，而家庭教育则是上帝的宗旨；母亲一直尊崇药是一种特殊的毒，会在余生慢慢腐蚀你。于是，家里的七个孩子都不去上学，生病、受伤从不就医。整个童年除了与废铜烂铁和各色草药为伴，暴力和血腥也没有缺席。
      爸爸把我和箱子一起倒进挂车，在拐弯处一根带尖的铁向我扎过来。它扎进我的小腿内侧，就像刀子扎进热黄油一样。我后背剧痛，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他说：你妈会止血。我一瘸一拐地穿过牧场，直到爸爸消失在视野中，我在失声奔溃。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哭？我还活着，爸爸说天使们已经尽了他们的本分，可我为什么不能停止颤抖呢？
      在她的父亲面前她甚至不该表现出脆弱和抱怨，即使淤青、擦伤、车祸、坠落、脑震荡、腿着火、头开花......她再也不愿意把苦难视为一种赐福了。她终于在哥哥泰勒的鼓励下提出去读书。其实她的外婆也屡次建议他的父亲应该让孩子们接受教育，但是塔拉也只是遵从父亲的教诲。目睹了家里人一次又一次身体的创伤，脑中不断萦绕的泰勒的记忆：她是塔拉灰暗的生命里一道光，指引她开始走向教育之路。泰勒喜静，爱看书，喜欢分类，标记，整理。他被认为性情古怪，跟家里人格格不入。但是他最善良，跟塔拉分享音乐，他们有着共同的话题。
      走出家庭出去读书的泰勒鼓励她：“外面有一个世界，假如父亲不再向你灌输他的观点，世界看起来会大不一样。”她拿起了课本，虽然她从未接触过，虽然他的父亲故意设置了种种障碍，她依然不顾一切开始了学习。幸运的是她被杨百翰大学录取了。

    本以为离开了“公主”山，一切都会不一样，不曾想，最初大学与她而言并不友好，她感受到了无孔不入的痛苦和颠覆。她甚至不懂得和室友共同分担家务，上完厕所后要洗手这样简单的道理，因为他的父亲只教她：别尿在手上。因为父亲告诉她穿衣服最多只能露出脚趾头，而她暴力的哥哥肖恩甚至因为她的舞蹈裙而羞辱她：荡妇！妓女！所以对于穿着暴露的女同学她天然觉得别人不道德；母亲告诉她药是毒药，会在余生慢慢腐蚀你，即使10年后你生下来的孩子也会畸形，所以吃个止痛片对她而言都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她甚至连问题都不懂得问，在课堂上向教授提出“大屠杀”是什么意思？也因为这个问题她更加自卑，整个学期再也没有勇气发问......接受教育让她开始认识到原声家庭的野蛮与荒谬，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失去平衡的人，是非、善恶、美丑，甚至是基本的价值判断全都在颠覆。无知使她更渴望学习。
开车返回家就像一次次催眠，一到家里，学校的记忆便开始模糊，因为她时时感觉到自己对家庭的背离，甚至是背叛。这使大学的生活更加艰难，虽然学习过程中她有很多向外寻求帮助的机会，包括心理咨询，但是她放弃了，因为她想：去见心理咨询意味着寻求帮助，而他的父亲告诉她，上帝在，她是无所不能的，战无不胜的。即使此时在最关键的一场考试来临之前她的脚趾断了，她学习到胃溃疡发作。最终她还是得到了完美的100分，所以她感觉到了一种陶醉和麻木，她心理想：父亲是对的，没什么可以影响我。这就是证据。
      可事实是父母克扣她的学费，身体的创伤已经让她即将失去读书的机会了。主教建议她不要再为父亲工作，暑假不要回去，并且申请学校助学金。可他的父亲说过学校就是这样拉拢你，所以她宁愿离开学校，也不愿意被收买。最终她终于走到了付不起房租，付不起学费的境地，在主教的建议下，终于鼓起勇气接受帮助。但是这对她依然是一种煎熬，所以说：回家拿材料的那一刻我似乎是以一个入侵者的身份进入了父亲的家，这是我对家乡的放弃。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