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有可能嘛嘛都缺,但就是不缺“杠精”。
在无知无畏“杠精”们的心里,只有“一怕”。
就是生怕别人说出去的话儿,掉到地上,给摔碎了。
我这边一说马家烧饼好吃,那边立马就传来一串不同的声音。
什么“黢黑、齁甜、贼咸”了;什么“烤得火候太久,颜色不亮了”;什么“多次给老板提出改进建议,老板不吭不哈,这耳朵听,那耳朵冒,就是不进‘盐酱’了。”
还有人,听说我对烧饼有偏爱,特意告诉我,长春的平阳街上,另有一家小店,烤出来的麻酱烧饼,比马家烧饼,要好吃很多倍。
实话实说,在吃的问题上,一千个人,一千张嘴,有一千种喜好。
不然的话,宋朝的那个欧阳修,就不会在《归田录》里,搞出来“补仲山之衮,虽曲尽于巧心;和傅说之羹,实难调于众口。”那么一说了。
这回明白了吧?
“众口难调”这个成语,原来是出自一千多年前的欧阳修之口。
虽然,没赶去店里吃,但是,既是发小,又是同学,还是战友的铁哥们儿,得知我想吃“马家烧饼”的消息之后,二话没说,第二天一大早儿,便去店里排队,给我买回来两锅烧饼。
一锅甜的,有点巧克力的味道。
一锅咸的,上面粘着一层喷喷香的白芝麻。
两锅烧饼,往少了说,也有六七十个。装了满满的两大塑料袋子。
许多年前,那种专门为了包装食品,而特制的牛皮纸袋子,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该说不说,不管烧饼值多少钱,发小的这份情意,就足够让我感动一辈子的了。
一生能交到这样的铁哥们,值了!
为什么对烧饼这么偏爱?
除了对烤制面食时,从炉子的缝隙里,飘出那种淡淡的香味儿,特别着迷之外。
就是小时候,几乎没怎么吃过烧饼。
偶尔,赶上周六的晚上,父亲骑着自行车,从十几公里之外的单位,回到家里。
从挂在他那台,永久牌二八自行车的车把上,慢慢取下那个上面印着一架飞机的黑色皮包。(后来才知道,那种像极了牛皮的东西叫“人造革”。)
拉开黑皮包的拉链,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来一个,包得方方正正的牛皮纸包。
从父亲拉开黑皮包拉链的那一瞬间,整个小屋子里,弥漫开来烧饼的那种特殊的面香,瞬间就把人给香迷糊了。
我们姐弟四人,一个分得一个。
想指望着巴掌大小的一个烧饼,能够吃饱,是不可能的。
顶多算是吃个舔嘴巴舌。
按说,那个时候一个行政十六级干部的工资,多买一些,几分钱一个的烧饼,让我们姐弟四人,实现一两次的烧饼自由,应该不算是太大的问题。
但是,我们姐弟四个,共同期待着的烧饼自由,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后来,父亲才告诉我。作为医院的党委书记,只能站在靠后的队伍里。
可着一线的医务人员先买。
至于,排到父亲的时候,全看食堂的案板上,那个装着烧饼的大铝盆里还剩什么,剩多少。
剩多多买,剩少少买,没剩不买。
当然,至今还留在我心里的许多问号,父亲是永远不可能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比如,每年的大年三十儿,别人家,是一个都不少,其乐融融。
而我们家,为什么总是,妈妈陪伴着我们姐四个,坐在炕沿上,静静地等待着很晩很晚才能回家父亲。
比如,卫生局家属楼里住着的那位,在市医院担任后勤科长的王叔家,为什么可以成盆成盆地造又大又肥的猪蹄子?
而我,居然见都没见过,王婶儿吃得满嘴冒油的东西,就叫猪蹄子。
为什么陪伴了父亲一辈子,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用尽全力养育着我们四个子女的母亲,在担任党委书记的父亲所在三甲医院里,做了一辈子的临时工,最终,也没能像其它人的爱人一样,转为正式职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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