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洗手间洗漱，水的流落声杂着洗漱窸窣的动静，掩盖不了传入耳里来的窗外鸟儿不住地鸣唱声调，还有人在窗外附近说话的声音。从开了的三分之一的窗隙向外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妇人的背影，她戴着帽子，在明媚的阳光下，站在一棵茶树下的地沟摘着茶叶。
那不是我家的茶树么！前几天看见这位妇人来摘过，怎么今天又来摘？谁同意了？况且是在家门口。
我洗好了走出门外，站在大门口望着那个妇人。因着是上下两屋，虽不是同姓，也算是邻居，我觉得自己不便去说她，妈妈也在家里，希望妈妈去说一下。或许是妈妈同意了的，知道的？
这些天在家有点心灰意懒，就连屋前屋后长出的茶苗也无心去看一眼。人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只要有一点迹象就可引起我的敏感神经要催我去战斗。在这当儿，我觉得那妇人像是一种侵犯，无视我的存在。
我当即向屋侧的一溜茶树一看，发现茶苗青青向上，正可去采摘一番。我返身进屋，顺手抄了一只塑料的网状篮筐，就去摘茶。
虽已是过了八点钟，我还没有去吃早饭，然而这一下的刺激，早饭先也不去吃了，并且从向着妇人摘的这一边摘去。
妇人见我也来摘茶，向着这时走了过来的妈妈说道，你家里要摘，又叫我摘做么事哦。话中好似埋怨，实则有点不好意思。听妇人说的话，她来摘我家的茶是经妈妈同意的，是知道的。
妇人这么一说，妈妈好似不好意思地，便对我说，你到那一边去摘。
哼，我为什么要去那一边摘，我家的茶，我想从那里摘就从那里摘。因此听了妈妈说的话，心里只是愤愤的。
妈妈的语气，总是向着外人，或者说，有点讨好她人的意味。
可是我在家，自家门口的茶不摘，叫别人来摘，有问过我摘不摘吗？或许妈妈是可以做主的。但是这种示好的行为，别人怎么看？
自家的情况我清楚，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家里又不是有许多的茶喝，一年四季，到头来，需要茶的时候，还不是去买。自家门口的茶为何不摘？真的不算什么？何以如此慨慷大度。或许别人只当你是懒，是软弱。不在家门口的也就算了。
我对妈妈的这种示好的做法，表示反感。实话说，我理解妈妈的心态，多是出于她自己的无奈，她的软弱。常常要让我觉得妈妈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在她的脑筋思维里，不敢去得罪外人的，只希望着外人都能说她的好。
而我，恰恰反对这样的态度。外人终究是外人。外人说你好就是好了么，有什么意思，自家的日子还不是自家的人在一起去过的，与外人何干？再说，不去说不，一味示好，别人只会得寸进尺，我想，对于有些野心狼子，何以要去做东郭先生呢。
所以我的直脾气常常要去得罪人，不讨人的喜。不过，我向来也不去讨某一个人的喜的。是怎样，就怎样，该怎样，就怎样。原则，底线，在我还是固执的有的。
这样，我就来到茶树旁开始摘茶了。妇人倒是识相，与我招呼着说，你家要摘，我就不摘了。实话说，我听了，也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这点茶算不了什么。况且摘茶也是要功夫累人的，又不是直接白拿。
阳光照耀，天气是无比的好。我一下一下地摘起来。青嫩的茶苗一枝枝齐齐的挺而向上，仿佛是在等候着我的到来，等待着我的指尖的捏掐。
很快那只小筐就摘满了，汗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滴滑落在泥土中。转回去将茶摊倒在桌上，又过来继续摘，这样摘了一个多小时，湿了T衫，弯着腰，也确实有些累，等再把小筐摘满，屋后的一溜排小茶树都已摘过，新鲜的茶草估摸有一二斤吧。
去年大概是这个时候，也摘过一次茶的，是和妈妈一起去屋后的山上摘野茶，山林间映山红开遍，鸟虫嘶鸣，快近夏天的春末山景，今年回来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就算这次摘茶，也是受那位妇人的刺激才想要去摘的。傍晚回来，妈妈已将我摘的那些茶草炒制成了干茶。很香。
摘茶后的指尖，在一下下的掐捻下，使得青茶的碎叶嵌入，其余香丝丝缕缕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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