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天地,霜儿由丫鬟搀扶着进入洞房萧文斌则留在前厅招待前来道贺的朝中大臣。谁都不曾想到霜儿入的不是洞房而是一个早已设下的牢笼,不止是霜儿就连来送嫁的小狐都身陷险境。相府看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实则暗藏杀机。大国师在霜儿拜堂时彻底确定了霜儿乃是一只妖狐,丞相得知自然不肯放过这险些害了自己儿子的狐妖。
霜儿蒙着盖头等待着萧文斌的到来,旁边陪嫁过来的小狐给霜儿讲述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叽叽喳喳的倒也缓解了霜儿的紧张心情。可是不知怎么霜儿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稍倾,相府的丫鬟送了茶点进来,霜儿本不想吃喝的可是丫鬟却笑着说这是喜饼吃了能给少爷多添几个小少爷……霜儿虽不懂男女之事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是吃了点心不知怎么竟然全身瘫软,一时间所有的灵力都被封了。霜儿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扯下盖头质问那丫鬟,不想门外闯进一人,正是那大国师。
“大胆妖狐,竟痴心妄想要嫁入相府。而今你那些同类已被控制起来,你也服下本国师的符灰任你有通天本领也施展不出。哈哈,还不速速化为原型更待何时。”霜儿顿觉五雷轰顶,她爱错了人什么劫难都该承受,可是送嫁的兄弟姐妹何错之有啊!陪嫁过来的小狐拼死护住霜儿,白展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保护好霜儿的。只可惜,她灵力有限根本就不是大国师的对手,无奈只能施法通知少主前来相救。
大国师拎起霜儿来到院子里,周遭早已布置了引雷法阵,大国师随手将霜儿扔进引雷符围起来的那片空地。大国师走向法坛,口中念念有词。眼见着空中惊雷滚滚陪嫁来的小狐拼命挣扎“道长,我家姑娘不是妖……”话没说完被大国师一剑斩杀。看着化做小狐的丫鬟霜儿目眦欲裂,愤怒的呼喊着让萧文斌过来见她。她不相信那个满眼柔情的小少年会如此待她,可是萧文斌此刻早已被安排好的宾客灌醉哪里还能赶来见她。
天雷滚滚,一道接一道的劈下来。霜儿闭上眼,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就在这一刻白展冲入场中硬生生替霜儿挡下道道天雷。“少主……”霜儿无力的悲鸣,亲眼看着白展化作白狐瘫软在自己眼前。大国师也懵了,那,那闯入阵中的少年莫不是青丘少主。那这,这狐妖难道是那年未曾看清面貌的小狐。眼看着青丘那少主被打回原型,想来一身修为已是尽毁,看那白狐嘴角的血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只是想想青丘老祖的雷霆之怒大国师就恨不得马上死掉。
霜儿妖化了,金色的眼眸变得血红,陪嫁的小狐死了,如今害得少主修为尽毁生死不知,她爱着的人还如此待她。霜儿仰天长啸,瞬间化身三尾巨狐与大国师撕打在一处。大国师已经知晓霜儿乃是青丘狐族怎敢再伤其性命,边躲闪边解释,并答应放了所有抓获的小狐归还所有物品。奈何霜儿已妖化哪里还听得进他啰嗦,一心只想杀了这些人给她家少主报仇,还要杀了那薄情寡义的萧文斌。
“霜儿,莫要杀生,若伤了凡人的性命不但会毁了你的修行也将不容于天道。”白浅浅玉指轻弹,瞬间化去了霜儿的心魔。看着化为白狐的孙儿,白浅浅也是强忍怒火,好在白展性命无忧否则白浅浅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违反天条,杀几个凡人给孙儿报仇。
霜儿轻柔的抱起白展,眼中尽是自责与愧疚。白浅浅将那死去的陪嫁小狐吸入掌中,叹息着喃喃自语“异类,看来在你们眼里除了人都是异类。青丘狐族比人类出现的不知要早上多少岁月,数万年来青丘狐族一直在守护人间界,守护这四海八荒,怎么到头来还是你们口中的异类!”玉指轻点,随着一缕仙灵之气缓缓注入,那陪嫁的小狐伤口慢慢愈合,没一会儿就化身为方才的小丫鬟睫毛微动几下就张开了眼睛。
“霜儿,发生这样的事你可还执意留在凡尘?”白浅浅冷声问。若不是白展硬闯出青丘小世界,守卫出口的小狐匆忙进去禀告。白浅浅还真不知道能否及时赶到,若说不怨霜儿,白浅浅自知她也做不到,伤的可是她宝贝孙儿啊,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修炼!白浅浅暗自叹息,奈何,自己的宝贝孙儿对霜儿宠爱得紧,先前见前厅那边被束缚着的小狐跟满院子的嫁妆就知道白展恨不得把青丘那方小世界都让霜儿带走了。
生气归生气,她可是不能再让这丫头辜负了自己的宝贝孙儿。霜儿自知罪无可恕抱着白展一脸的生无可恋,若少主修为尽毁再修不成人形她宁愿守护他一辈子。她的爱死了,她的心碎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亲手把她的心撕扯的粉碎。而那个愿意为她倾尽所有的人如今把命都给了她,她只求余生尽心尽力照顾好她的少主,就算老祖宗要罚她,要杀了她,她也会跟少主一起回青丘。
白展在服用了无数的灵丹妙药后,耗费了白浅浅上千年的灵力总算是又化身为人了。而这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那段日子霜儿每日里只是抱着白展变回狐狸的身子,仔仔细细的照顾着不敢有丝毫懈怠,就连睡觉都是寸步不离的将白展带在身边。白展甚至自私的希望自己永远不能再化身为人,跟现在相比修为,化身,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白浅浅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怒斥“你要是修炼不回当初的状态我就找个凡人把霜儿嫁出去。我总不能让她跟这样的你入洞房吧?”
白展一惊,自己的老祖宗啥性格他可是了解的。为此再不敢懈怠终于用三年时间修炼回大半修为,至少可以化身为人了。在白浅浅的操持下霜儿即将与白展成亲,白展当年为霜儿准备的嫁妆如今终于派上用场。这一日,青丘张灯结彩霜儿一身大红嫁衣。青丘小世界外萧文斌满脸憔悴,他已经在外面守候三年了。当年酒醒得知这一切他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病愈便带着心腹数人来青丘想求霜儿原谅。奈何三年来别说霜儿,面前的虚无竟不曾有过一丝波动似乎那虚无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青丘狐族,这几年有关霜儿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白展不是不欢喜,可是他知道萧文斌没有伤霜儿的意思。他是真的喜欢霜儿,即便知道霜儿是狐族还是喜欢。白展不想霜儿一直蒙在鼓里,即便会失去霜儿他也不想霜儿因为误会恨萧文斌一辈子,因此一直无法释怀。白展在成亲这日把萧文斌放进了青丘,萧文斌看到要上花轿的霜儿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解释当年的原委。
霜儿没有掀开盖头,却落泪了,她终是无法再接受眼前的人,少主待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没有少主应允萧文斌到死也踏不进青丘半步,而这一切只为让自己不至糊里糊涂的嫁给少主。“如若君心似我心,君当知我伤有多深。十里红妆非为君,从此萧郎是路人。”萧文斌不甘的扯着霜儿的红嫁衣,一缕流苏被硬生生扯落,霜儿还是上了花轿。
萧文斌看着花轿渐行渐远,十里红妆刺目的红,红的如同心头滴落的血。不知怎么被丢出那方小世界,不知如何失魂落魄回到相府,萧文斌大病一场,病愈参加了当年的科考。殿试,皇帝赞赏有加封了知府后来官职一路升至礼部侍郎,只是一直不肯娶妻生子,连皇家公主都冒死拒婚。
霜儿婚后与白展恩爱有增无减,十数年间先后生下一子两女。白展也终于修至六尾,奈何霜儿自相府回到青丘修为便再无寸进。虽已育一子二女,然心中仍似有心事未了,白展也曾见霜儿对着那枝白梅发呆。尽管青丘又造了冰天雪地的小世界,尽管其内也种了数棵白梅可是霜儿眼里似乎仍只看得见那一枝白梅。
修仙无岁月,不觉尘世间已匆匆数十年,这一日霜儿正对着白梅发呆,不想两个孩子嬉闹间竟将那被灵力封住的白梅撞落。顷刻便化为一地落花,霜儿没来由的心绪不宁,掐指一算,原来是萧文斌大限将至。白展看着郁郁寡欢的霜儿开口“他,是不是寿元将尽?”霜儿吃惊的看着白展“你还在介意吗?”白展笑笑“当年我为了让你不至后悔特意让他跟你解释清楚,若你依然选择跟他离开我依旧十里红妆送你出嫁。如今你我已经生儿育女我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只是数十年来你的修为未曾有半点提升,去送送他吧,就当解了心结,只盼了却心结你的修为能继续提升!”
皇帝给了恩典,老丞相得以在相府颐养天年,老丞相故去,相府仍归已是礼部侍郎的萧文斌居住。如今萧文斌已是风烛残年,这一日他挣扎着起身,书桌上一副未完的画作,是他日思夜想的小霜儿。那个有着灵动双眸,那个让他想保护一辈子的小霜儿。颤抖着手抓起笔,往事涌上心头,一行浑浊的泪打湿了画卷。“如若君心似我心,君当知我伤有多深!”情不自禁念出这句折磨自己数十年的话。
“萧郎,你,你可还记恨我?”萧文斌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不想揉揉眼睛,这次眼前的人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消失不见。“你是来送我的吗?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了……”霜儿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萧文斌,感叹着凡人的生命如此短暂。萧文斌苦笑“我一生清廉,除了这副画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你带走留个纪念吧!若有来生……就算我能历无数次轮回怕是也不能再遇见你了,你是狐仙,你与白展拥有着无尽的寿元不是吗!罢了,罢了,我一介凡人能与你相遇,相爱,已是不易,此生我无怨无悔!”
当夜萧文斌带笑离世,有霜儿陪着死有何惧。萧文斌一生清廉下葬之时棺中只随葬了一把大红的流苏,霜儿嫁衣上的流苏。就像萧文斌说的,就算再历无数次轮回他也不会再遇见霜儿了。霜儿直到萧文斌过了头七才回返青丘,带走了萧文斌送她的那幅画像。画中的女孩儿栩栩如生,就连那梅,那雪都好似随时都能从画中飘落下来。
十里红妆胭脂色,从此萧郎是过客。霜儿在画的空白处写下这两句诗,滚滚红尘,那个为爱闯入人间的小狐狸死了,那个愿意娶她这小狐狸的人也死了。她心心念念的爱,好苦涩,而那个宠她爱她的人如今是否也如她这般爱的苦涩。如若君心似我心,君当知我伤有多深!不知白展是否也如当年的霜儿那般痛不欲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