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宽最后与摩托车一起远去的背影,注定了失孤这条寻情路的艰难和渺茫。相比他们,我该感到万幸,几次在走丢的路口,最后依然能回家。
五岁,吉安,批发市场,人群乌泱泱,我只看到大人们的裤子。
“你就在这,大姨也在这,我一会就回来”。我妈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再转头时,大姨也走了。
我慌了,来来往往,只有陌生二字。
我得去找她们,就算不知道她们在哪。只有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过道里走。我已经想不起来我想的是什么,我怀疑当时脑袋就是空白的。
对面有条走向相反的过道,我还在眼下阴暗的过道里走。没有方向,像是被人群流动带到这来的。
“婷,你去哪里?”急促有力的声音,也是熟悉的声音,抬头,就是我妈。我还来不及回答,后面的对话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很委屈地告诉我妈,大姨不在那了我才走的。
后来,我才明白,我妈的离开和大姨的离开都是去另一个店拿点东西,我妈的离开最多也只几分钟。后来,我也万幸,我妈看到了我。
几分钟,在有些时候,会变成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如电影中的走失,好在这几分钟仅仅是普通的几分钟。
八岁,中山,马路上,车水马龙,灯光有些刺眼,我只身一人,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刚洗完澡用的香皂,走着走着,就哭了,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害怕。
“你洗完澡就回房间睡觉,我和朋友出去会。”隔着浴室门,我听到了我爸离开的脚步。我知道他是和他朋友出去玩了。
下楼,放桶。
“小姑娘,你爸爸出去了,跟我们玩吧。”用现在的语言来描述那时看到的景象,便是一张怪大叔的脸,笑容里透出阴谋的样子。
他的出现,让我感觉到整座公司的不安全。我要逃离。手里还没放下塑料袋,桶还在楼梯口,我开始往外走,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没听进去。
八岁,害怕的时候就想往外走,以为外面是安全的。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还有些可怜。
感觉他跟过来了,我更害怕了,他已经被我贴上了坏人的标签,我只能越走越快。
出了园区门就到马路,泪水模糊了双眼,感觉后面的人没有再跟上来了,一种不安全没了,另一种不安全接踵而来:我该去哪?我不知道,马路没有尽头,就还有路可以走。
害怕,害怕,还是害怕,我哭得越来越大声,脚步依然不停。不知道走了多久,有几个人围过来了。他们一开口,我就像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是第一次来这”,之后我也不断告诉他们我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其实是对他们的期盼,帮助我的期盼。
哭声和回答声紧紧交错,他们终于问清了我的情况,提议送我回去,我拒绝,出于对怪大叔的恐惧。最后,他们决定带我回他们的员工宿舍。
在那,我感觉安全,恐惧害怕全无。用一个八岁孩子的所有信息量和他们聊天,我的家人,我的家乡。我也记下了一个同市姐姐的名字,黄秀#。时隔多年,最后我还是没能记完整。
最后,他们用陪着我说服了我送我回去。再回到那,才明白怪大叔确实认识我爸。最后的最后,终于等来了我爸的归来。
遇到他们,是我的福分,幸好是他们不是别人。如今,我已经忘了他们的模样,仅存的名字也记不完全。也许他们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也许他们也存有依稀的记忆,有这样一个小女孩曾经被他们安抚被他们安全送回。
我不敢想象我若被拐卖,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形。恨我妈还是恨我爸还是恨我自己还是记不起过去?好在与父母缘未尽,还能回到熟悉的窗熟悉的地方,听我讲过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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