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说:“电影在哪?露天电影在哪儿?”
然后他看见了歪头坐在椅子上的秦山原。 秦山原闭着眼一声不吭,腰杆直直地被捆在椅背上。臭蛋说:“露天电影在哪儿?”秦山原不回答，臭蛋就用脚去碰他的脚，这时候臭蛋看见秦山原的脚底下汪着一摊水，还有水断断续续顺着秦山原的裤脚往下滴。臭蛋看看秦山原，又看看孙伯让，突然大喊一声：
“他尿裤子啦!”
铁蛋迅速用两根手指捏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哎呀呀！会放露天电影的人居然也这么埋汰！到处乱撒尿，好臭啊！臭死了！就像村东头的老乞丐婆一样随地大小便。露天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这么臭，我要回去了...…”
铁蛋转身跑出屋去，边跑边埋怨：“我从七岁起就不尿炕了，这什么大人还尿裤子！真不害臊！害得我起个大早，露天电影泡汤了不说，连觉也没有睡好，晦气！”
路边准备进山里干活的村民隐约听到“露天电影”、“尿裤子”，一边急匆匆地奔忙，一边和善地打趣铁蛋：“哎呦喂！小铁蛋居然也迷上了露天电影！那是你爹娘才有资格享受的哟，你这么大点的，只配看电视，哈哈哈！”
铁蛋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远，却还愤愤不平地扭头回敬：“你娘才喜欢享受！你爹最喜欢！我才不希罕呢！一个臭哄哄的濑尿狗能放出什么好看的电影来？”
“你这个小狗日的！信不信我锤你？”村民作势追过来，铁蛋一看苗头不对，立即如脚底踩了风火轮，一溜烟跑得不见影了。
这时救护车“呜拉呜拉”的声音过来了，几个村民跟着乡镇卫生院的医生进了孙伯让家院子，只见秦山原的人歪倒在椅子上，闭目不语，脚底下汪着一摊水，还有水断断续续顺着秦山原的裤脚往下淌，裤腿大片的洇湿，屋子里散发出难闻的尿骚味，孙伯让也趴在桌上烂醉如泥。
“醒醒！醒醒！你们俩谁能说一说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个不舒服法？……”医生轻轻拍着秦山原左边面颊检，没有什么反应；又用听诊器听听胸口，又摆弄两边胳膊腿，边检查边问。
孙伯让抬起头，醉眼朦胧，顺着胶片转动的咔嗒咔嗒声，扭头直愣愣地盯着没有人影的白墙，似乎穿透了墙壁，留在了不知名的某处。“来啦？昨晚回忆过去的事情，喝得真开心！他太激动了，结果不知道啥时候他尿湿了，流了好大一滩，刚刚我发现喊不答应他，感觉不对劲，唠嗑也不搭理我，所以就请你们来哩……”
“哎哟，这味儿可真大！秦老师也果真是老喽！管不住自己屎尿喽……”村民叽叽喳喳地自顾自议论，脸上或多或少露出鄙夷嫌弃的神色，也没有人上前去帮忙。
“是呀！，这哪还是十几年前那个骑车走村串镇的帅小伙儿？这一泡尿呀，冲走了放电影的秦老师啦！”
很快医生就已掌握了大致情况：“中风了啊！赶紧通知家属吧。这顿酒直接喝进抢救室了。先保命吧！最好的结果，即使活下来，下半辈子搞不好就瘫痪在床上，说不了话，走不了路了……”
“哎呀！散喽！散喽！都围在这里影响人家医生抢救干啥！文化人的一泡尿就把你们稀罕成这样，那还不是和村里的乞丐婆一样臭！干活啦！人秦老师现在是能吃饭就可以挣钱；你我还得土里刨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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