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仅比我大八岁,如果她活着,此时该是享受儿孙绕膝的幸福时光。她是妈妈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除了被哥哥姐姐疼爱着,也是姥姥姥爷的掌上明珠。
还记得小姨去世的时候二女儿出生没多久,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正当盛年时,突然就告别了这个世界,走的那么突然而匆忙,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十几年过去,小姨的样子依旧还是当初脑海里最后的模样,时间仿佛只是带走了她的生命,没有带走她在我记忆中最美的样子。
泛黄的照片中,那个依旧高挑纤瘦总是笑脸迎人的小姨,只留给我一串疑问?英年早逝让人惋惜,人生的美好还在继续,她却只能在天堂默默守护着自己最爱的人。
时隔多年再度提起小姨,妈妈才给我讲起了小姨那些不为人知,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离奇故事。
因为从小在另一个城市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几乎没怎么见过小姨,打从对小姨有记忆开始,她的右手食指总是不能弯曲,其他几个手指也不是很灵活。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也感觉大家好像在有意隐瞒,刻意回避,虽好奇,也不敢问。
我曾幻想那或许是一场疾病,一场意外,让人都不忍再去揭开伤疤,在伤口撒盐,重提当年的故事与伤痛,所有的人三缄其口保护着当年小姨的秘密。
慢慢长大我总好奇小姨身上那些未知的秘密,直到我二十多岁妈妈还是有所隐瞒的说,那是一场人为造成的意外,说是遇到抢劫,被对方砍了十几刀。
因为当时小姨用双手死命护着头,头上受伤比较轻,但是双手的所有肌腱全部断了,手术之后,因为右手肌腱断裂比较严重,很难在回复到原来的功能,所以不但右手食指不能弯曲,其他手指也不灵活。
人是被抓着也判刑了,但是小姨的身体也受到了创伤,妈妈总说,如果不是这场人为灾难导致的后遗症,她不会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
我以为事情就是这样的经过,我都没怀疑过,直到今年过年,和妈妈又再度提起小姨的时候,妈妈才说出了真相背后的惊天大秘密。
说起小姨的意外,这背后还有一个唯美的爱情故事在里面。年轻时候的小姨人美心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皮肤白皙,一米六八个子高挑,大眼睛,高鼻子,典型的蛇精脸,眉毛里还藏着一颗朱砂痣,经常有人说小姨,眉里藏珠是有福之人,不仅如此小姨还是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是相当值钱的,小姨内外兼修的美自然引来不少狂热的追求者。
除了一些官宦子弟,这其中还有我现在的小姨夫,当年的小姨夫,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即没有权有势有钱的家庭背景,更没有帅气高大的外貌,国字脸,塌鼻子,韩国欧巴的小眼睛,身高也仅一米七一,这一切没有优势的条件,让他在优秀而美貌的小姨面前充满自卑,只能把对小姨的倾慕与爱恋偷偷藏在心里面。
当时有个叫小波的男生追小姨,人长的高大帅气,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人不踏实不正干。因为两个人的价值观差距太大,面对他的追求,小姨委婉的拒绝了好多次。
没想到小波却由爱生恨,心里扭曲的认为,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有一次小姨加班到天黑才回家,路上被小波堵住,扬言不同意就毁了小姨。
小姨并没有胆怯的妥协,气急败坏的小波疯一样的拿出藏在身后的西瓜刀,拼命的砍向小姨,一切都发展的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小姨惊慌的只知道抱头坐在地上,而路上的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住,等路人惊醒过来救人时,小姨已经被砍了十几刀。
万幸救治及时,加之正是秋天,衣服的厚度也阻挡了胸器伤害小姨的程度,小姨没有性命危险,双手受伤比较严重,头部的伤口虽不致命,但是刀伤也好几处。
当年的小姨夫得知消息,后悔莫及,不但跑到医院鞍前马后照顾小姨,还在医院表白了小姨,他说愿用余生剩下的所有时间来顾小姨一世周全,有他在谁也不能在伤害小姨,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小姨唯独被小姨夫感动了。
这边小姨夫也跪到姥姥姥爷面前保证,这一生会用生命去珍惜小姨,他会把小姨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后来的事情一如我们知道的,她们两个人结婚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小姨夫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对小姨宠爱呵护有加,家务通通包揽。
几年后小波出狱,知道小姨结婚,立马又去找小姨,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如愿,胆小怕事的小姨夫找了一群朋友,围堵小波,连威胁带恐吓,胆敢在找小姨,让他后半生要不在监狱度过,要不在床上度过。
在小姨夫的保护和支持下,小姨过上了安稳幸福的生活,工作上更是平步青云,成为了单位的一把手,小姨夫真是功不可没。
而小姨夫的包容和放纵,也使得小姨的脾气越来越差。有一次过年,一家人在姥姥姥爷家过年,小姨夫多喝了几杯,在家人面前说小姨的不是,小姨立马就开始发飙。
小姨夫也是酒壮怂人胆,和小姨顶了几句,小姨立马上去就给了小姨夫一巴掌,接着上脚就踹,老妈和大姨大姨夫赶紧开始拉架,在里屋看电视的我被老妈叫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吓坏了,不知所措。
老妈让我拉着小姨,我和大姨堵着小姨在大门口,老妈和大姨夫把小姨夫拉出大门,两个人就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吵,许是被小姨压制的太久,小姨夫才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
两个人越吵越凶,小姨夫竟然说:“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这些年让你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成天欺负我,当初我就不该……”没等小姨夫说完,大姨夫捂着小姨夫的嘴,老妈和大姨夫直接把小姨夫往楼下拉,气急的小姨直接回客厅拿了个茶杯,朝着小姨夫就砸过去。
姥爷家在三楼,此时的小姨夫已经被拉到二楼,喝的半醉的小姨夫正和老妈和大姨夫在拉扯着,这个茶杯竟然会越过一层,不偏不倚刚好砸中小姨夫的头,瞬间鲜血顺着小姨夫的额头流下来。
大过年的又带着小姨夫去医院包扎,小姨夫也老实了,在也不挑衅小姨的底线了。为了怕两个人因为此事吵架,在加上小姨夫当时是半醉半醒的状态,我们都串通好了,就说楼上不知谁扔的东西砸住小姨夫。
但小姨夫一直怀疑小姨,他耿耿于怀的是,他那么爱小姨,对小姨那么好,只是喝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小姨就那么狠心要他的命。
他问遍了当天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答案,小姨夫又问我,让我说句公道话,十六岁的我说了谎话,真不是小姨砸的。
后来时不时家庭聚会,小姨夫还会拉着我刨根问底,我知道你们都护着你小姨,就是你小姨干的,我心里清楚的很。
搞的那些年总是躲小姨夫远远的,家庭聚会也尽量不参加,看到小姨夫心虚。后来因为弟弟,妈妈和这几个兄弟姐妹有矛盾,基本不来往。
再后来我结婚远嫁就再也没见过面。最后一次和小姨有联络,还是当年小姨的儿子考上了我远嫁这个城市的大学,小姨打电话让我帮忙买点东西送过去。
在后来就是几年后小姨夫打电话说小姨不在了。小姨的葬礼是风光的,毕竟生前的位置与人脉,也给了她死后不同于常人的尊严与体面。
最伤心的莫过于小姨夫,他哭的几乎要瘫倒,一遍遍嘴里念叨着:“我知道茶杯是你摔的,你起来,砸我,砸多少个我都不生你气,只要你高兴……。”听到这里我们都禁不住黯然落泪,我脑海里也再次出现了当年的那一幕。
小姨夫还不停自言自语到:“你就这么舍得抛下我和孩子吗?一定是我对你不够好,你才离开我的,记得不要喝孟婆汤,你要记得我,记得我腰间的胎记,等我走了,我也不喝孟婆汤,我要记得你眉间的朱砂痣,这是我们的记号,下辈子我们要找到对方,把这辈子没过完的日子过完……”
这一年小姨才四十六岁,多么让人惋惜的年纪,事业巅峰,家庭幸福,都说死去的人不痛苦,痛苦的是活着的人,如今小姨也走了十几年了,小姨夫还是孑然一身,也许这些年他一直还在默默怀念着,他和小姨的那些幸福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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