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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幕后的手札-怪老汉的怪怪大学堂

白衣幕后的手札-怪老汉的怪怪大学堂

作者: 阿拉蕾与六便士 | 来源:发表于2019-10-06 22:07 被阅读0次

        急诊科故事-(2)

        【急诊科来了怪味道】

        夏天的味道,对于你也许是雨后的清新泥土味,也可能是西瓜刚刚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或者开了空调的房间里一杯啤酒的泡沫味道。

      对于急诊科的兄弟姐妹们,夏天的味道好像…不太适合讲。

        急诊科的血腥味是大家容易想到的,可是,还有什么呢?汗臭、口臭、房间不通风的厕所味,一些莫名的混杂在一起的难以描述的味道…所以,我想,大概没啥怪味还能刺激到急诊科兄弟们的了。毕竟他们的鼻子都是百战不殆。

      能到急诊看病的患者们,一定是真的等不了第二天的门诊了!所以,都是些什么急症需要来急诊呢?你能想到的外伤、腹痛、卡鱼刺、过敏、出血、突发疾病细分下来也是成百上千的。

        如果有一种容易被忘掉的疾病需要看急诊。

        今天的主角也是因此,就诊-癫痫。

        你想到的癫痫发病时是,满地打滚、肢体抽搐,口吐白沫?不一定,那是医学上的“癫痫大发作”。癫痫还有很多种不同的发病表现。

        有一天晚上值班,我和老师在工作站整理刚收完的吊瓶还有针头、输液器,听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隔壁是急诊处置区(也就是负责肌肉注射、还有备皮、换药的另一个专区)就晚上十一点多了,突然有些奇怪的味道混入。我拎着刚打的水路过处置间亮着灯。也觉得很奇怪。没看到病人啊。

        原来急匆匆的脚步来自年资较浅的同事。

        【老师,快来解决这个难题!】

        小丁,她一边走来一边说:“那个两个臀部和上臂都是疤痕的怪老汉又来了,今天医生给开了抗癫痫药肌肉注射,我看了看他实在找不到一块好肉,怪老汉还在那笑我呢,我先回去处理别的事情,老师快来援助啊。”

          我和老师闻讯到了处置区,戴好口罩,拉开肌肉注射室内的帷幕,床边上的病人还等着打针。昏黄的灯光下,我定睛一看,他两个臀部的陈旧的针眼密密麻麻,吓了一跳。老师边安慰病人边和我说,选择没有硬结的位置注射吧。指了指一个区域,消毒,回抽确认,注射,两分钟完成。

          我凑近的时候,病人一股特别强烈的酸臭味熏得我直皱眉头。他大概五十岁,花白头发,身上一件发灰的白T恤上面印着“怪怪大学堂”,裤子上面的汗渍湿了又干已经出现了一圈圈的白色纹路。

        通常情况,我们会和病人确认名字,然后安慰一句“打针会稍微有点痛,进针了啊。”在怪老汉这根本不用解释,他是老手了。护士刚准备消毒打针,他就模仿护士口吻接话了“疼一下啊,进针了是吧,没事!”

      “………”

        我第一次见这个怪大叔,心存怜悯。回到工作站,老师摘了口罩洗洗手又洗了一把脸,喝口水跟我抱怨,没好气的说:“这个怪大叔,是个天津人,真是谁遇到谁倒霉。上次来就赖在急诊科有半个多月,睡在走廊里,见谁跟谁乞讨。好不容易劝走了,这才隔了一个月,今天怎么又来了啊。”

        本来以为是老师铁石心肠没爱心,很快我就明白了。

        【老汉的惯用伎俩-无家可归的道德绑架】

        一夜安静没什么事,下了夜班第二天到急诊科。急诊科主任和护士长都在门口,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换好衣服穿过走廊发现,原来怪大叔就躺在走廊的一角。他斜躺着,依靠着一个担架车,还是那一身灰色的白t恤,满脸都是油和胡子渣,小眼睛咕噜咕噜转,嘴里念叨着“不走,不能走,我没家可归,你们得管我…”

        主任和护士长正在通过医院联系天津的安置办。

        原来,上午的时候。老汉又挂号到急诊科开了一堆药。本身治病无可厚非,哪知道,老汉治病的钱是通过对急诊科正在进行治疗的病人乞讨得来的。

        很多人左手或者右手打着吊瓶,没办法起身拒绝。怪老汉犹如一个行走的怪味发射器,又操着天津快板的语调,没人敢和他一辩高下,认怂,给钱,老汉才肯罢休!

        这样影响急诊科的治疗和安全,怎么能不教人又可怜又恨。

        突然,老汉突然不说话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就好像被定在了担架车旁边,手也挥在半空中。我远远一看,很是纳闷!带教老师告诉我,这就是癫痫小发作!

        啊,原来是这样。癫痫发作的时候,他意识丧失,神经阻断,因此也就好像被“木头人”咒语定住了一样。持续了大概1分钟,他又恢复了哼哼唧唧的状态。

        “我不走,你们得管我,我无家可归…呜呜呜……”

        我们既不能把他赶走,又不能限制他的治病的自由,真是夹在中间,害怕他再次和急诊科其他的病人乞讨要钱,出现其他的幺蛾子。老汉成了急诊科的一个谁都不敢碰的膏药。

        一天过去了,天津安置办还没有派人来接他。他坐在地上一边吃别人剩下的盒饭,一边和路过的人搭话“我就是没人管了,我年轻的时候也特别有出息!”

        “你别看我现在胖,我就是病的,以前特别精神一个小伙子!”

        “护士大姐,到点了,快来给我打针!”

        我和老师在不远处的工作站听到他比黄宏还嘹亮的嗓门一召唤,立刻赶过来。再怎么说他也是患者,我们要为他治疗,这是职业素养。

        就这么每天听着嘹亮的“单口快板”,我们也尝试着给他水和干净的衣服。怪大叔并不接受。他特别有面子的说“不用给我喝水,我嗓门亮着呢!”

        “衣服不好看不穿!我的这件衣服还是录节目的时候发的。这才有面子!”

        “我溜达着就回天津了,就是不想回去呢,北京这么多医院,我只信任你们家!”

          怪老汉的抗癫痫治疗费用后来还是医院垫付了。有几天的时间吧,穿着怪怪大学堂的老汉不见了。

        老师翻了翻工作站的处方,一边配药一边和我说,老汉该有个亲人就好了。癫痫症得隔个一个月再来复查一次。谁能带他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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