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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的回望——露天电影

乡愁的回望——露天电影

作者: 且悟且吟 | 来源:发表于2023-09-21 21:52 被阅读0次

          小区群里发来一条消息,说是晚上社区广场放电影,邀请社区居民前去观看。说起看露天电影,我竟有一种奇特的如思乡般的向往,思绪也就天马行空起来。

          露天电影,它是我童年生活中的一出重头戏。小时候我是在农村长大的,那时生活很贫乏,接触到的信息很少,也没什么娱乐。唯一盼望的是晚上有哪个村放电影。我记得那时,只要听到晚上有放电影的消息,只要知道是哪个村,哪怕翻山越岭,我们也要去。至于到底是去看电影,还是去赶热闹,我觉得两者都有,反正有趣,好玩。

          有电影看的那天,大人们会早早的煮好晚饭。吃完晚饭后,趁着大人们洗碗收拾的功夫,小孩们就去准备要带走的椅子。椅子最好轻便,好拿,因为可能要扛很远的路途。多半时候和大人们一起去,大人们扛大椅子,我们扛小椅子。遇上大人们劳累了,不想去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去邀约村里的同伴,或是去找别人家的大人求带。那时的电影之于我们,就像铁屑之于磁铁一样,非黏上去不可。

          傍晚时分,我们扛着椅子向村外走去。这时候不用担心天黑人少,走着走着,一会儿这个岔路走出几个人,一会儿那个村头走过来几个人,不用问,都是去看电影的。这样,人也就越走越多了。农村难得的消遣,大家都像去吃喜酒样的,有说有笑。绕过几个村,走过几个田埂,七弯八拐,终于耳朵边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定会有一个开阔的临时的露天电影场在等着我们。所谓露天电影场,实际是村里平时用来晾晒谷物的地方。远远看去,一间土坯房的山墙头已扯起一块银幕。屏幕泛着白光,一群小孩在屏幕前钻来钻去,大人们坐在椅子上摇着蒲扇。还有些人在嗑瓜子,旁边就有卖瓜子的小摊。我们那时没有买瓜子嗑,觉得太奢侈,只要能找到一个看电影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放映开始,一个原先空虚贫乏的无所事事的乡村夜晚便被彻底地充实起来了。大人们安静下来,小孩们也各找各的妈,依偎在妈妈身边怔怔的看着屏幕。看懂没有?不知道,我只看见小一点的孩子最后都趴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我呢,属于大一点的孩子,看电影很容易就“看进去了”。但现在要让我说出那些电影名字,我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对“看进去了”那个感觉倒是记忆犹新。比如,对电影里的英雄人物的那个痴迷崇拜劲儿啊,有时恨不得跳进去帮他一二;对坏人的那股恼怒劲儿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恨不得他马上消失;还有对电影里那种纯真恋情的向往、对恐怖场景的惊吓。每次看完电影后,脑海中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回味那些情节,可谓“影”有尽而意无穷。

          我还对放映机产生过兴趣,我喜欢听放映机发出的那种“滋滋”的响声。尤其是电影场很安静,人们的目光都被电影屏幕所吸附着,只有放映机在转动的时候,我总会有意无意的去捕捉那种均匀的“滋滋”声,我觉得它很奇妙。更让我好奇的,是放映机发出的那一束光。明明就是一道白光,笔直笔直的投射到屏幕上,怎么就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还出现了一个个人物?他们都躲在光束里吗?那时觉得好神奇,不过,现在我也没弄明白。

          最激动人心的还是我们自己村里放电影。不用赶夜路,还可以提前占领一个好位置。更重要的是,有好多外村人要到我们村里来看电影。乡村人好客,有人会拿自家竹扫帚去清扫放映场地,有杂物的也会赶紧腾开。大家就像过节样的热闹兴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劲头。那时,我们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搬椅子,占位子。位子不能太靠前,太靠前晃眼睛;也不能太靠后,太靠后容易被挡。最好离放映机近一点,因为我想看放映员怎么放映。我对“换片子”最直观的感受就来自于此。

          我的脑海中对儿时乡村露天电影还一直保留着这样一幅场景:星空之下,一片贫瘠的土地之上,一张简易的银幕,一个孤独的放映人,一群汗流浃背的乡里人,在黑暗中的一抹闪亮的光影之中,共同演绎出一幕质朴纯正的人间悲喜剧。他们是观剧人,他们也成了剧情本身。这一幕场景使孤寂的村落充满神秘和苍凉。

          回到现在。今天的中国正阔步走在伟大复兴的大道上,乡村城镇化步伐愈发加快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看得见的明明白白的改变。家家户户电视机,人手一部手机,街头电影院放映厅时刻开着,网络媒体也铺天盖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露天电影逐渐退出了属于它的舞台。我一晃几十年没看露天电影了。眼下,我正收到社区邀请去看露天电影,当然心动不已,我要去找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来到社区,广场小舞台上早已挂起一张白色屏幕,小舞台下面也摆好了一排排红色塑料椅。社区工作人员想的真周到,再也不用搬椅子看电影了。附近居民陆陆续续到来。我选在一处角落坐下来,发现周围多半是老人和小孩。

          放映开始了,小孩们依旧在椅子间跑来跑去,老人们也并不安心,他们一边看电影一边要吆喝他们的孙子孙女们。广场上安静看电影的只占少数,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面对面坐着说话。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急匆匆坐到我旁边,坐下不久就东张西望起来,“唉,像这样坐着,我无论如何是坐不下去的,除非是在麻将桌旁”,她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后起身就走了。我呢,也没能像小时候那样“看进去了”。本想寻找久违感,哪知却寻到了尴尬的味道。

          光阴如梭,岁月让我们都一改了往日的模样。我们也一直在不停地朝前看、朝前走,一则露天电影的消息却将我的记忆又拉回到了从前。回望童年的经历,剖开那些乡土人情、乡村电影的细枝末节,我的心的海洋淌出了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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