蜓生

世人皆知蝴蝶破茧成蝶不易，但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破茧后蝴蝶那无比艳丽的翅膀。

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自打生下来就在水里，作为一只没什么存在的小幼虫战战兢兢过了近两年，才终于一振翅飞上了梦想已久的天空。

两年久吗？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我的前辈最久的曾花了整整七年，但也并没有活过七个月。

才飞上天空，我快活得快疯了，飞翔的动作我在梦中联系过数万次，此时梦想成真，果真如梦中一般自在，但也如我所料想的那番，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飞跃上高山。

原因无他，只因我不是飞鸟，亦不是雄鹰，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蜻蜓。

连被关心万物的诗人关注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有，也只是作为陪衬而存在。

比如那句名垂千古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我没有矫健的身姿，没有艳丽的双翅，我不稀有，不珍贵，我存不存在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飞翔，一直飞到生命的结束为止。

大概过了多久？我没仔细去数，不到两个月的样子，我已经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我可能快死了。

我慢慢停在了一朵莲花上，细细想了一遍这些天所看见的风景，那是梦中都无法想见的，我是如此的满足，却又如此的不舍。

恍惚中似乎看见有人着一袭白衣站在莲池边，手腕上的黑白相衬隐隐散发着祥和的光芒。

“蜓儿，你可有不舍？”

不舍吗？我点了点头。

“那你可愿在这世间多活几日？我虽无甚大本事，借寿之术却还略通一二。”

多活几日吗？我有些心动，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用两年的蛰伏也不过换两月寿命，但一切都已经足够了，心愿已了，多留又有什么意义呢？天地间各有命数而已。

“生亦是死，死亦为生。很好。”

白衣人微微颔首，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我的身体越来越重，最后归于水中，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