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小麻

        2000年夏天，我生完孩子刚出月子， 小麻就来我家了。她是我从职介所请的第一个保姆。陕西汉中人，身份证显示十九岁，她不识字，个头不足1米5。在来我家前，由她的三哥从老家带出，在一个养老院厨房当小工，负责蒸馒头。因为她个头小体力不够强，养老院的老板辞了她。她三哥就给她在职介所办了手续做登记应聘住家保姆。这样我才雇了她。

      小麻一直生活在汉中山区，从来没在城市家庭生活过所以好多家务活不会干，家里的洗衣机、微波炉、榨汁机、煤气灶这些厨房用具和家用电器等都不会用。我一一教她使用，各类家务也耐心教她。她很聪明又很有心2周内就差不多了，我很满意。在我产假结束前，她已经是个老练的小阿姨了，干活手脚麻利。而且因为年轻吧，她性格也很好，让她带孩子我也觉得不错。果然我休完产假去上班，白天一整天由她带孩子，我回来后也没发现什么。孩子也末见什么不舒服异常。就这样愉快地相处了。为了让她好好带孩子，我对她很好。在工资外还给买衣服买零食，周末也带她出去逛逛。

        小麻来了已经满一年，孩子过一周生日了。我们全家都很满意认可她的工作。打算孩子在四岁前都由小麻来带。我把这个想法和她谈了。她爽快地答应了。在小麻这一年中，她每周日歇一天，有时去找她当厨师三哥，兄妹见个面。基本上是一早出去下午就回来了。她很少和老家父母联系，她挣的钱全存了。我开玩笑说她攒嫁状呢。她也不应答我的玩笑。直到那年年底快元旦了，周日她去见了她三哥，回来后明显地哭过了，一看情绪也不对。我怕她有什么不舒服，赶紧问怎么了。我这一问她就哭了。

      她向我说了她的故事，之前她一直不敢说怕我们不要她。她家住在汉中的大山里，特别地穷。她有三个哥哥，她的身份是假的。她顶替她死了的姐姐。实际她才十六岁。家里条件不行，没让她上学，五岁就在山上放牛了。她的大哥快三十岁还沒娶上媳妇儿，就是因为太穷。她说她们有换亲的做法，她今天见她三哥，就是她父母春节让她回去给大哥换亲。她不愿意回去了因为太苦了更不想换亲，她想把挣的钱全给父母，也想留下来再挣钱给大哥娶媳妇儿。听了她的讲述，我立马表态，告诉她千万不要回去。我可以一直雇她。

        春节前，小麻的三哥还是执意带她回老家，说好过节后回来继续来我家干但是把她的衣物全拿走了。假期结束了一直到三月份了，小麻没来。我想她可能真的留在老家换亲了。我就请了新的阿姨。

        孩子三岁多了，五一假我带孩子去公园玩。突然看见不远处，那不是小麻吗？她手推着一个儿童车，车里有一个男孩，背上背着女孩。我喊她，她也看见了我。她把车和背上的孩子给了旁边的一个女的。向我跑过来抱着我家孩子特激动一个劲儿说她想孩子了。我们聊了会儿。我问她怎么回来也不找我啊，她说她是逃出来的，过完春节走不了。一直到那年6月份才找机会逃的，一想我肯定找了别人就没和我联系又去职介所登记做住家保姆。这家雇了她，是龙凤胎，这对夫妻是留学日本多年的，卫生要求极高她做的很辛苦。我让她在这家好好干积攒工作经验以后更好找工作工资也会高。她说她不用换亲了，她挣的钱还有她三哥的钱都给父母了。她大哥娶上媳妇儿了。还有她三哥要去外国一个国家当厨师了，有公司雇正在办手续。正好龙凤胎妈妈喊她过去，小麻急冲冲地赶紧跑走了。

        看着她矮小的背影，心里默默地祝福她，一切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