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夜,初雪初降,滋润一切于无形。
清早,气温明显要低于此前。所有人在路上畏手畏脚,缩着脖子,紧着脚小跑。这骤降的天气让一切都猝不及防。
大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老高没有搭理,只是低头沉吟,两个鼻孔的侧翼此起彼伏,鼻孔愈来愈大,两股白气毫不停歇,像极了村口前方铁路上火车喷的白气。
门,一直在敲。
老高起身,不言语。开门关门,咔咔咔几步来到大门前,开门闩拉门两个动作合二为一,呼啦一下,门外还在敲门的手猝不及防,本来砸在门上的拳头,不偏不倚一拳落在老高肚脐上。
“老高,老高。你终于开门了!”村长好容易敲到本家出来了,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他嘴上说着话,但是手还在老高身上没挪开。这一下让他有些尴尬不知说点啥好。
“老高,你看我太着急了,你别、别介意啊!”村长努着嘴,捧着笑边说边摸了老高摸肚子示好,把自己的手快速抽了回来。尽管嘴上礼数道尽,但是心里已经骂声四起。琢磨着:老子是一村之长,你个老家伙以后有你好果子吃呢!
老高比村长高出少说一头,低头看了看肚子又瞟了眼村长,说:“啥事?”
相比起六指儿,对村长这幅态度,村长在老高这也没高几分。
“人命关天呀,人命关天!我跟你长话短说,我亲自来就是想借一下你那把火枪!”村长边说一只手还比划出枪的样式,他这长话短说确实简单,掐头去尾,把该说的都省了。
老高听完只字未答,转身又打算回去。
村长看老高要转身,立马瞅着空子从老高和门的缝隙,仗着自己身子矮小先一步进到老高院子里,看着老高说:“老高,你好赖说句话,这可是救人呀!”
老高看着面前的村长有些无奈,刚要说话,听得门外“嗵嗵嗵”的跑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老高门口。
“村、村长,豁牙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跑来报信的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咋啦?”
“你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老高,你看,我来不及跟你多说了,你跟着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村长说着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老高还在那一动不动,一着急上来拽着老高就要走,连推带搡,老高被这三人“挟持”而去。
很快,一行四人来到戏台前,台前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村长扒开人群,看到村里赤脚大夫朱有贵正忙着给豁牙包扎缝线,嘴上指挥着身边的人拿来送去。
“老朱,咋样了?”村长附身看着豁牙,急迫地问。
“现在看来勉强能保住这条命,但是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朱有贵说完,村长有些接受不了,命令的口吻让他必须保住豁牙的腿。
老朱很无奈地说:“让咬断了,肉都烂成一堆了,必须锯腿,要不然命也保不住了。”
老朱说完,手里继续忙活着止血之类,嘴里继续:“村长,你赶快定主意,迟了就麻烦了!”
村长低头寻思了一会儿:那就锯。
说罢,转身指挥众人帮着把豁牙抬到村大队,帮着老朱给豁牙做手术。
安顿妥当后,村长来到老高身边,说:“老高,你也看见了,我小舅子成那样了,差点命也保不住。昨天晚上后山巡夜的时候,让熊瞎子扒了一下。我找你借枪就是要崩了那牲口,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出人命了!”
“昨天巡夜都有谁?”老高终于开口了。
“我小舅子豁牙跟三虎儿。”
“三虎儿呢?他咋样?”
“他没啥事!”
“他人在哪呢?”
“我让人把他背回家了,他没事,等下老朱给豁牙看完,我让老朱过去给他看看。”
老高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地下琢磨。
“枪,不借。事,我管!”简单琢磨了一下,老高一字一顿地回答村长,说罢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站定回头,说:“今天晚上巡夜我去!”说完就走没有回头。
村长看着他那股子高冷跋扈的样子恨不得破口大骂、大打出手,但是这些只能想想,老高的本事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这点他非常清楚,只能老高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看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他转身进屋,看看豁牙什么情况了。
十九沟村,上午九点一刻,白天的这趟火车缓慢而过。
三声鸣笛,逐渐加速。只留下飘袅白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