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6日周五晚上回了一趟如皋老家,抵达时近晚上六点,天色黑了下来,弟弟弟媳双双在外打工尚未回家,妈妈一人在门口干活。次日白天带了妈妈出去走走,晚上妹妹和侄女一家人赶来,大家庭欢聚一堂,把酒言欢,畅叙别情。
欢愉嫌夜短,寂寞恨更长,转眼周日来临,下午又是离别的时刻,妹妹一家前日晚已经回去,弟弟弟媳一大早也都上班去了。侄女和我同时出发,也将回到她自己的夫家。
和以往一样,妈妈早几天就开始张罗可以让我带回无锡的东西:有听说我要回来早就给我准备好的南瓜,有妈妈一个人花了一个下午专门挑选出来的芋头子儿(比较老的芋头我们叫做老头儿,也即芋婆的意思),其他更有红心山芋(学名红薯)、刚刚从田地里挑出来的小青菜、两个冬瓜一大一小、再来几只茄子和辣椒….每想起来一样东西来,妈妈立刻问我:再带点这个吧。心中不忍拒绝,大多应了下来。临走前又拿出一袋鸡蛋:“这是家里的鸡刚刚生的”,虽然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但是想着家乡里鸡蛋从来都是馈赠佳品,妈妈舍不得吃,儿子如何能够承受,于是连忙婉拒:“上次回来带的还没有吃完呢!”妈妈闻言心下失望,到不再坚持。
妈妈一辈子辛劳,凡事操心,不放心这不放心那,出去走亲戚,总是坚持当日回家,甚至去女儿家也是如此,很少过夜。来无锡我的家中,虽然百里之遥,也不过两三天罢了,倘有一周,后半周肯定一直喊着“回家回家”。一辈子过惯了贫苦日子的妈妈,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来使,小辈们买的东西,好吃的固然舍不得自己吃,衣服同样舍不得穿,理由让人无法反驳:总不至于一天穿两套吧,旧的又还没坏!带她出去走走,基本都是零消费,自己曾经对朋友说“只要花钱的,妈妈都舍不得”。虽然略显夸张但也确是实情。自己每次回到老家,总不免劝说妈妈不要太过操心,不要太过节省,保重身体,但是效果甚微,下次回去依然旧话重提。
离别的时刻渐渐迫近,启动汽车,和妈妈道别,心中酸楚,妈妈眼中噙泪,一个人默默站在菜田边,望着儿子的背影跨入汽车,汽车启动倒车前进,缓缓驶出家门,向左拐去,直至拐上大路不再看见。爸爸走后,妈妈顿显老了很多,面色焦黄甚至有些发暗,妹妹告诉我,妈妈常常流泪,身体也不甚好,总是腰痛,不能缓解。妻特意买了按摩腰带托我带回,希望可以有所效用。只是孙女(我的侄女)也常不在身边,暂时恐怕不能立刻可以用起来。忽然间子女们全部离开,空荡荡的晒场上,妈妈孑孓一人,怎样地牵挂担忧,妈妈含辛茹苦养育我们成人,如今自己却不能守在老人身边,生活也罢事业也好,可叹自己半生无成。人世间这样的无可奈何该有多少……
每一次的相聚无不充满期待,欢聚的笑语,满满的幸福。伴随的离别,又是那样的依依不舍,一次次触动心灵的阵痛,慨叹人生多少的无奈。老家-自家,农村-城市,如皋-无锡,故乡-他乡,总是在我心头萦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拧成一团,成为我终生解不开的结,自己因此频繁地交换人生角色: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弟妹的哥哥-孩子的爸爸,每一次的你来我往,莫不给我以触动。年少不能自觉,随着年岁的增长,两鬓头发渐白,身体也呈衰退迹象,岳母早早离世,岳父满头银发,妈妈身体羸弱,爸爸刚刚离世,故乡的(水、土、人、事)每一次亲近,总是满怀感伤,无比珍惜,恨不能和家乡亲人哪怕多一秒的团聚。
2021-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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