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就这么突然地冲了进来。前几天还下着雨,泥土里还残留着些许的朽木味,天气还会让人想做点土豆汤暖暖身子。这转眼两天的功夫,气温就上升到30度以上了。阳台前的两棵大树一夜之间就冒出来新的枝芽,快得让人难以置信。阳台上三个星期前种的香料也陆陆续续开始发芽。明明下午才浇过水,到了晚上泥土的表面竟然已经干的发皱,其中那株长得最强壮的罗勒芽也竟然被压榨成罗勒芽干儿了。家里面的空调又不好使,我和室友们像融化的巧克力,瘫在沙发和地上,连动一根手指都嫌烦。浮躁的天气,真的会融化人的脑回路。明明是个大好的周日,想着应该可以把自己快要通关的游戏给结了,结果那一天总共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五小时。
酵母菌们倒是挺喜好这样的天气。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有有意义些,隔天开始做起了老面包,这次加上一点红茶菌茶,是室友最新的爱好。昨天她刚回收了从我这儿用完的酱油瓶子,说需要容器来装不同风味的茶(希望老抽的味道洗过之后能够少点儿)。和以往同样的时间发酵,面团却发得溢过了50厘米高的不锈钢盆。白白胖胖又有弹性,就是要等着被吃的。
等到处理完面团形状,太阳逐渐落山,趁着夕阳的余温还没散去,拿把椅子在阳台上乘凉。最喜欢夕阳和夜晚的交界,英文叫The Golden Time (黄金时间)。家犬吠叫,孩童嬉闹,还是幼崽的北美红雀最近也开始出来晃悠了,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滑稽求爱的叫唤。邻居阳台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碰撞声。就这样坐在阳台上拿着尤克里里学者自己尚且还不熟悉的曲子。自己好像融入到了环境中,是整个情景的一部分,但又是独立的存在,享受着夏天熙攘中的安逸。稚嫩的灰蓝色渐渐褪去,过渡到神秘的紫蓝色,这时候总会幻想些有的没的。比如,看着云朵设计出新的神奇宝贝的形象。又比如,如果宇宙中真的有平行世界,那选择留在中国生活的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唉,还是索性出去溜达溜达吧,真的是一整天都坐在家里,想东想西的人都给晦气了。
夜晚的湿气稍微重了一些,带着白玉兰的清香。我和室友在邻舍里迈着步子。我们的邻舍比较简陋,但隔几街就是不一样的风景。宽敞的道路上,大概四分之三都是被私家草坪覆盖着,给人行走的过道只有不到一米宽的距离。美国郊区的夜晚没什么灯,风一吹过,长牙五爪黑压压的树木还是会令人瑟瑟发抖。我一个人是不敢走的。幸好室友的大个子儿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我们讲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家常。居民们在屋子外乘凉,讲得好大声。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他们大声,其实在这么安静的郊区里,就算用普通的音量说话,声音还是会弥漫整个街道。想起我们刚刚充满青春的对话,就害羞了起来。我们聊到她之前在欧洲各个青年旅舍中的回忆,说她只被偷过一次重要的东西,就是在她最想吃松饼的时候,冰箱里的松饼粉和果酱那一天却被人偷走了。我们又聊到在众多感官当中,气味是最难描述的。她说现在空气的气味好像是刚洗好衣服的香味加上青年旅舍独有的烟味,她蛮喜欢。但在我脑海里呈现出来的画面...却不怎么讨喜。为什么不能够给每个气味命名呢?这样就省了解释的麻烦。人与人都是通过名字作为媒介,来记忆起每件事物的形象。气味虽然没有形象,但是每个气味还是有它的独特之处啊。后来一想,如果给每个气味都命名的话,那才叫麻烦吧。气味不能够被单独描述,总是要和名词或者形容词放在一起,需要人引起共鸣去想象,比如图书馆的那股经历过岁月沧桑沉淀的味道,那样说不定更浪漫。
回到家,不知不觉就九点半了。打了一天的盹儿,这会儿又要睡了。但我舍不得让夜晚溜走,不肯就这样睡了。打开窗子想听听虫鸣,换来的是对面几个大叔邻居的一股大麻味... 关上窗户作罢。正好室友刚刚洗了一大坨衣服,这味道果然如脑海里呈现的一般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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