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三十二年,即1162年,辛弃疾奉表南归,赵氏也随之来到南方。男人天生仿若就是功名与事业的俘虏,就在他沉浸于恢复中原、一雪前耻的醉梦中时,南宋却将他安排到了江阴任一个小小的通判。
此地极为偏僻,鲜有人来,公事也是疏疏落落。只适合在深海的海豚,偏偏困在了浅水里的小溪,这似凌迟般的痛苦,爱人想要分担,却也是无力可使,只得静默着去守护。
一年的时光,犹如指缝间止不住的流沙,修然间便从手掌上滑落。如若细数这当中的铅华,充盈其间更多的则是辛弃疾无端的叹息,妻子柔软却有力量的抚慰。
偏僻的小镇,容不下他大于天的心志,却包容了他与妻子的琴瑟和鸣。当春夏秋冬轮番在他们肌肤上划下痕迹后,辛弃疾终于在转身之时,看到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妻子,看到了长出嫩芽的春天。
春己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浑未办黄柑荐酒,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从此,便薰梅条柳,更没些闲。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汉宫春·立春日》
含蓄的男人即使爱到蚀骨,也不会轻易将爱说出口。然而,深情蜿蜒淌在纸上时,却禁不住让人失了魂魄,心旌摇曳。写给赵氏的词,在卷帙浩繁的辛词中不及冰山一角,而这南归后第一首词作,也只是在第一句中勾勒出了赵氏朦胧氤氲的影子。然而,这对她来说也已足够,因她的爱并非是索取,他的爱也不怦然于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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