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的信越过山河,急匆匆,热乎乎的。
正午的太阳射在花妮身上,她把信封正反看了好几遍,心里头痒得像猫抓,但手里就是不敢有所动作。她将白色的信封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瞧,只见那里边还装着一张四方的纸条。她的手在信封上从头捏到脚,又从脚捏到头,能是啥?总不能还是张汇票吧?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赶忙将它捂在胸口,小心进屋,又反手锁上了门。
“娘,你咋了?”麻皮看到娘神色紧张地进来,不觉伸长脖子顺着门缝瞧一眼。屋里光线暗下来。他爬到坐在炕沿的花妮身旁,瞅着她手里的白纸再问,“这是啥?给俺瞧瞧。”可刚伸出来的手就被娘打了回去。“别动。”娘递过来的眼神让他充分领会了紧张,便乖乖跪在一旁,眼睛却紧盯着那张白纸。
花妮把信封摊在炕上,面露难色,半晌不说话,憋了许久,抬眼指示儿子去把翠莲婶子喊来。
见翠莲进来,花妮才将压在炕席下的信封拿出来,眼巴巴地递了过去。两姐妹相视,眼里既是好奇,也是担心。胖墩抢先一步把信封抢过去,惹得花妮大喊一声,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待翠莲将东西拿到手里,也翻转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时,胖墩鼓着腮帮,两只胳膊捧在小肚腩上,不紧不慢地答:“这是信。大队部俺见过,里边有话。”
“啥话?”两姐妹眼睛瞪得溜圆,一起发问。
“就是,就是……”这一问,胖墩也卡了壳,咋个说呢?他的手指头一会儿往上指,一会儿往下点,抖成正吐着子弹的机关枪,“就是,有人把他要说的话写在纸上,就是,”他挠挠头,脸蛋红得像成熟的苹果,“就是,——字!对,字!”
“真的啊?”麻皮的眼里放出光彩,“就在这里边?”他舔舔嘴唇,机灵地看一眼信封,再看一眼胖墩,“那你识字不?”
“当然,俺识字啊。”胖墩故意把“字”的尾音拉得很长。“那你给俺们看看里边说啥了?”花妮把手里的信封递上来,翠莲满脸洋溢着骄傲的神情,“墩儿,可给姨婆好好念啊。”她挪到炕边,拉着花妮并排坐了下来,两个小娃儿站在对面,一个脖子向上雄赳赳地抬起,另一个扭着脑袋恨不得贴到信封上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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