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骈拇》取篇首二字为篇名,是《庄子》外篇的第一篇,《庄子》外篇共十五篇。此篇《骈拇》主述勿以外界的规范加身,人的行为当合乎天性,顺应生命的真实情态。
此篇分四章。第一章指出仁义、辩言的行为尤如骈拇枝指,不符合人本然的东西。
续以小点诠释:
1.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
脚趾并连、歧指旁出,是天性应有么?而是多余常人所得;附生的肉瘤,是形体本有么?而是本体的多余。
2.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
想方设法推行仁义,虽比列于人体的五脏,却不是真正的道德。
3.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
因此,脚趾并连,不过多连一块无用之肉;手长歧指,不过多长一根无用之指;各种多余的东西超出人本然的天性,则是过于推广仁义,过多使用听力与视觉。
4.是故骈于明者,乱五色,淫文章,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而离朱是已!
多用视觉者,难道不是纵情五色、沉迷于色彩的光耀炫目?离朱就是如此。
5.多于聪者,乱五声,淫六律,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而师旷是已!
多用听力者,难道不是纵情五声,沉迷六律之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音?师旷就是如此。
6.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收名声,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已!
标榜仁义者,难道不是假以道德扭曲人性,沽名钓誉,喧嚷天下人遵守不可行的礼法?曾参、史䲡就是如此。
7.骈于辩者,累瓦结绳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而杨、墨是已!
善于辩言者,难道不是穿词凿句、思绪疲惫于“坚白”诡辩,争执无益的言论去博取一时的声誉?杨朱、墨翟就是如此。
8.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
故这些都是多余的旁门左道,非天下之正道。
第二章
提出天下正道是保持天性,性命的真实情态。仁义、礼乐只能使天下喧嚣、竞逐、困惑。
1.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
所谓正道,不失其生命的真实情态。故,合在一起不算是并连,旁出枝生不算是歧生,长的不算多余,短的不算不足。
2.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
因此,鸭腿虽短,接长就会使它烦恼;鹤腿虽长,截断就会使它悲哀。故原本长的不截短,原本短的不接长,保持天性,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3.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人何其多忧也。
仁义大概不符合人的真实性情吧,不然仁义之人为何有那么多忧虑。
4.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 枝于手者,齕之则啼。二者或有余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
况且,对于脚趾并生的人,分裂两趾则会哭泣;对于手指歧生的人,咬断歧指则会哀啼。
这两种情况,一种多于应得之数,一种少于应得之数,而它们的忧患却是一样的。
5.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故意 仁义其非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
如今世上的仁人,愁眉忧虑世间的祸患;那些不仁的人,摒弃人性,贪求富贵。故,仁义大概不符合人的真实性情吧。自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又怎会那般喧嚣、竞逐呢?
6.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者也;
况且,用规矩、钩绳去矫正的事物,是削损了其本性;用绳索、胶漆去加固的事物,是侵蚀了其原貌;
7.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
推行礼乐使人们背躬屈膝,实行仁义抚慰教化民众,藉以慰天下人心,这都违背了天下常态。
8.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 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纆索。
天下事物都有它的本然常态,这种本然常态是,曲的不依靠弯钩,直的不依靠墨绳,圆的不依靠圆规,方的不依靠矩尺,附合的不依靠胶漆,约束的不依靠绳索。
9.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
故,天下事物皆是不知不觉地生长,而不知自己为什么生长;(道)
同样,各有所得,而不知自己为什么有所得。(德)
10.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使天下惑也!
因此,古今的道德并无两样,不可削损。则仁义为什么不断地如同胶漆、绳索一般,掺杂在道与德之间呢?使天下人感到困惑。
备注: 此篇整理于二0二一年 三月读书笔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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