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骤雨长风
茫茫东海之滨,烟水空濛的云海深处,坐落着华夏名山——雁荡山。那里山峦陡峭,涧谷幽深,奇峰怪石,古洞飞泉,终年云烟缭绕,宛若蓬莱仙境。自古民间便流传着一对千古名联,生动地刻画了雁荡山的神韵天然之美——【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
雁荡山险峰峻岭争奇斗艳,当中以东临碧海的飞仙岭环拥着的十二座山峰最为著名,人称逍遥十二峰。
这十二座奇峰分别是:冠云峰、麒麟峰、回雁峰、别鹤峰、神女峰、玉泉峰、灵音峰、天南峰、栖霞峰、弈仙峰、笑忘峰、逍遥峰。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十二峰中的【笑忘峰】,是由南北两座独立的山峰连体构成,两峰之巅相距数十丈有遥,一座狭窄的石梁天险凌空飞架,将两座山峰连为一体。
传说这笑忘峰乃是当年二郎神担山赶日时所留下的扁担和山头化作的神峰,也有相传说姜子牙辅佐武王建立周朝后与师弟申公豹在笑忘峰天险两端临渊一笑,泯却前仇旧怨登云飞天,因此,世人将这两座山峰唤名笑忘峰,取意于仙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之意。又因这石梁天险远远望去仿佛云海中凌空飞架的一座仙桥,因而得名【凌云渡】。
在笑忘峰两山之巅的巨岩上各书有一行斗大的诗句,左峰上刻着【凭海笑看风云过】,右峰上题有【逍遥还在最高峰】。这里所谓的最高峰指的是十二群峰中最高的一座山峰——【逍遥峰】,从凌云渡向东远眺,逍遥峰直冲霄汉,傲视群山,景色蔚为壮观。
令人称奇的是笑忘峰上书两句诗字迹潇洒飘逸,宛若行云流水,天马行空,分明是以剑做笔,一气呵成刻在岩石之上的。何方高人有此云海险峰题诗之能?放眼苍茫雁荡仙山云海,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江湖门派——【逍遥派】。
…
逍遥派的创始人——楚画溪,曾几何时,江湖中盛传一时的绝代高人。数十年前凭着独创神功——【逍遥九篇】冠绝江湖。皆因此人天性洒脱飘逸,一管白玉长箫从不离手,江湖中人又称之为【玉逍遥】。
玉逍遥生性淡泊,成名不久便退隐江湖,隐居于东海之滨的雁荡山,开山立派。笑忘峰上那两句千古名诗“凭海笑看风云过,逍遥还在最高峰”便是出自于这位隐逸高人之手。
长久以来,逍遥派门人极少涉足江湖,逍遥派的名号更是鲜为人知,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就是逍遥派门丁不旺,有多少?不多不少,只有两个。
逍遥二老【金钩银箫】,正是玉逍遥当年退隐江湖所收的两名入室弟子。大弟子,金钩——姓仇名战字放远;二弟子,银箫——姓牧名童字子翁,二人同时拜入师门,以年龄长幼排行。二人虽为异姓,却情同手足,武功更是深得玉逍遥真传,性格也与恩师相近,毫无追求名利之心,极少涉足江湖恩怨。
玉逍遥仙逝后,兄弟二人隐居逍遥居,半生常伴青山流水,野鹤闲云,山中岁月悠悠,任由青丝变白发。有道是: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许是天意使然,数月前,逍遥二老忽生兴致,下山云游四海,扬州城客栈落难偶遇云悠然。
…
按下前尘往事且不多说,话说逍遥二老带着云悠然跋山涉水,千里归家。
这一日,师徒三人风尘仆仆来到雁荡山飞仙岭下,穿过一条竹林幽谷,到了笑忘峰山脚下。眼下已是金秋时节,雁荡山层林尽染,沿途风景美不胜收。
“悠然,这里是笑忘峰,咱们快到家了。”
这一路走来,师徒三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二老十分喜爱云悠然,连日来的运功调理下,云悠然伤势早已痊愈。临近家园,心情大好,师徒三人有说有笑,沿着林间小径一路上山。笑忘峰北山的半山腰处有一片平坦开阔的断崖,一圈三尺高的青石墙围出一座山间小院,墙头的石槽里种着火红的朝天椒。
“悠然,这就是逍遥居,咱们到家喽!”
小院的临山一侧,山崖如同刀劈斧砍一般的陡峭光滑,山崖下几间爬满青藤的小石屋,院中有天然的石桌石墩,一棵老榕树撑起院中大片阴凉,旁边的葫芦架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青葫芦。
峭壁上一眼清泉终年潺潺流淌,日久年深,在院中冲刷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清浅池塘。院中还有开垦的田地,种满了青菜,山泉水顺着岩石缝隙浇灌着田地。这个远离繁华喧嚣的农家小院顿时让云悠然找到了家的感觉。
“两位师父,这就是咱们的家?简直是天堂!世外桃源!”云悠然兴奋不已。
仇放远哈哈一笑,说道:“是你大师父我的,也是你的。”
“悠然,二师父和你的家在那边。”牧子翁手捻须髯,手指山涧对面笑着说。
云悠然跑到院墙边,向对面望去。隔着一条幽深的山谷,在对面险峰的半山腰上也建有一处庭院,风格与这边的田园风光迥然不同。那边红墙碧瓦,楼阁花园,庭中栽种着翠竹香花,莺燕徘徊,倍显清幽雅致。云悠然不经意向山下看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院墙外便是陡峭的山崖,深渊谷底白浪奔腾,“两位师父,你们…”云悠然心中不免好奇。
“哈哈,你是想问平日里我们如何来往是吧?”仇放远早料到云悠然会有此一问,“这点儿距离根本难不倒你两位师父,我们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过今后你小子嘛…嘿嘿,你向上看!”仇放远说着向头顶上空一指。
云悠然向上一看,遥望云顶山巅一座天然石桥凌空飞架在双峰绝顶之上,“天哪!大师父,你的意思是今后我要从上面走?”云悠然惊得合不拢嘴。
“是啊,比走下面的山谷可近多喽,怕不怕,小子?”仇放远笑着故意问道。
云悠然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大师父,怕字怎么写啊?”
“嘿!好小子,有种!这一点随我!不愧是我逍遥派的弟子!说实话,论轻功,你二师父要比我强,这家伙腿脚儿勤快,每天不做饭,几十年来一日三餐都从那边跳过来蹭饭吃,要不是看在他每天听话洗碗的份儿上,我才不让他白吃!哈哈…”仇放远摸着云悠然的头笑着说。
牧子翁一笑,说道:“师兄,别啰嗦了,我都手痒难耐等不及想涮碗了,要不你…赶紧下厨?”
“老二,你饿了就直说!悠然,你去那边石塘里把我养的鱼捞出来,冷水山泉中的鱼,生长缓慢,但味道极其鲜美,大师父今晚好好露上一手儿,给你们两个家伙解解馋!”说着仇放远卷起了袖子。
“好嘞!”云悠然答应一声飞奔着捞鱼去了。
…
厨下,徒弟生火,师父掌勺,一老一少热切交谈,亲密无间。
“大师父,这山里的景色可真美!”
“必须的!雁荡山的美景是永远都看不完的,还有咱们逍遥派祖师爷的传奇故事更是海了去了,留着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师父,那边有一座山峰样子好怪,弯着腰,快到山顶的地方平平的伸出一块,像鸟嘴。”
“你是说西北边那座山峰,那山峰本来叫神雁峰,因为整个山峰好像大雁的头颈一般,山顶突出的一块像大雁的嘴巴,叫雁嘴崖,后来这座山峰改名叫回雁峰了,这事儿和你二师父有关。”
“和二师父有关?这么伟大?”云悠然顿生好奇。
“伟大倒谈不上,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嗯,忙得差不多了,再有一袋烟的工夫儿就开饭!走,咱爷俩到院子里坐坐。”仇放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老一少来到院中树下石桌旁坐了下来,仇放远给云悠然讲起了故事。
…
那是七年前的深秋,逍遥二老为了炼制【草还丹】攀上神雁峰采药,在雁嘴崖上,二人遇到了一对异族夫妇。那异族男子年约二十几许,风尘仆仆,满面沧桑,坐在山石上,妻子面容憔悴,极度虚弱地依偎在丈夫怀中,两人痴痴地望着茫茫云海,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逍遥二老心中好奇,忍不住上前询问。从中得知这对年青夫妻来自遥远的西域,男的姓雁,夫妻二人青梅竹马,鹣鲽情深。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数年前,妻子忽然得了绝症,四处求医问药不见好转。最后,一名西域巫师告诉青年人,只有雁荡山神雁峰上神雁的眼泪才可以挽救他妻子的性命,这名青年怀着最后的希望带着妻子千里迢迢来到神雁峰上等候神雁归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逍遥二老知道所谓神雁眼泪救人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完全是巫师骗人的鬼话,可他们又不忍心毁掉这对年轻夫妻的最后希望。看得出来,夫妻二人相聚时日无多,那青年抱定信念一定要在山崖上等候神雁归来,逍遥二老念及青年人的一片痴心,留下身上的干粮下山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里,雁荡山风云突变,暴雪来袭。
逍遥二老忽然记起神雁峰上的那对年青夫妇,二老放心不下,连夜冒着风雪攀上神雁峰,却发现夫妻二人早已成了雪人。
风雪中,青年男子呆呆地抱着妻子,一动不动,怀中的妻子早已死去多时。二老见那青年男子已经变得神志不清,留在这里只会活活冻死,二老想要带青年下山,忽然青年发起狂来,青年身负武功,只是饥寒交迫下身体虚弱,挣扎反抗中,二老强行点了他的穴道,将他连同妻子的尸体一起带回了逍遥居。
次日,青年清醒过来,含着泪将妻子的尸体埋在了神雁峰上他们最后相聚的地方,日夜陪伴在妻子的墓旁,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男的名叫雁孤飞,女的名叫晚红娘。
日子久了,山里人就将这神雁峰改名为【回雁峰】,为的就是盼望九天神雁早日归来。
冬去春来,一日清晨,牧子翁上了回雁峰,来到青年身旁,望着茫茫云海,红日初升,牧子翁银箫轻奏,一曲【傍海听箫曲】过后,青年似乎有所顿悟,当下拜倒在地,给牧子翁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下山而去。此后,民间流传开了一首诗:
梦断云峰影徘徊,长恨神鸟不知归。
尽日茫茫海天外,一曲愁歌雁孤飞。
“噢,原来如此,二师父真是厉害!了不起!”云悠然由衷佩服,竖起了大拇哥。
“厉害什么呀,几十年了,你二师父自称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老是搞些正常人看不懂的名堂。要说也是那个青年人脑子出了问题,换了是我呀,老二他吹上一年也没用,还不如我自己吼两嗓子来得痛快。”
逍遥二老性格迥异,牧子翁心思细腻,仇放远则是个粗线条儿,很粗的那种。
“大师父,你说你嗓子好,唱歌儿一定好听喽?”
“那必须的!小时放牛的时候天天都唱,你大师父我放牛唱歌儿的时候儿狼都不敢来!”仇放远自信地拍胸膛。
“真的还是假的?要不…您给徒儿露两嗓子?”云悠然半信半疑。
“嘿,你还不信?唱就唱,听着!”仇放远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唱了起来。
刚唱了两句,仇放远就发现云悠然神情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你也觉得震撼?”
云悠然揉了揉耳朵,吧嗒了几下嘴,说道:“是,震撼,振聋发聩!我在想,那些狼还是挺聪明的…噢!鱼该好了!师父们!开饭喽!”云悠然兔子一样的跑开了。
“嘿!臭小子,你是拐着弯儿的说你大师父唱歌难听是吗?”见云悠然坏坏的一笑,仇放远气坏了。
“好听得很!鬼听见了都想哭!悠然!进来吃饭!”屋里传来牧子翁幸灾乐祸的嘲笑。
“你们一大一小两个混蛋!气死我了!悠然,给我盛饭去!要满满一大碗!”吃饭是仇放远最好的撒气办法。
…
子夜时分,石屋内,二老传授武功。
“悠然,【逍遥九篇】的入门心法和口诀你已烂熟于心,以你的资智要将之融会贯通并不难,但你记住,只有打牢根基今后才有不断攀升的空间,你一定要勤学苦练,持之以恒,知道吗?”
“请两位师父放心,再苦我都不怕!”
“好!你的悟性、筋骨都不错,假以时日武功必有所成,你用心练吧,师父们出去了。”
…
逍遥二老出了房门,来到院中的葫芦架下坐了下来。
“大哥,悠然这孩子是块练武的材料,天性聪明,性子执着顽强,筋骨也不错,只可惜那黑衣人伤了他心脉,使他先天真元受损,今后功力提升空间有限,可惜了…”仇放远遗憾叹息。
“老二,别上火了,这也许就是他命中注定难逃的劫难,他的人生路毕竟还长…”仇放远道,“我看这小子命硬,脾气禀性和我很像,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孩子,咱们逍遥派后继有人了,只是他的身世成谜,那个什么,什么…琥珀龙睛指环,还有追杀他们娘俩儿的人…”
“那些人行事作风、武功招式都不像是中原人,就连那支奇门暗器都是前所未见。”
“早晚有一天会查清楚的。”
“对,万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儿歇息吧,我走了!”说着,牧子翁一纵身,如同夜空中的飞鸟一般,身影掠过山谷,向对面的小楼飘去。
“好了,什么都不想了!睡觉!”仇放远打着哈欠进了小屋,刚一进门就又叫了起来,“老二,你给我滚回来!碗TM还没洗呢!”屋中传出仇放远的咆哮声。
“都有徒弟了,还用得着我洗碗吗?传出去多丢人!”对面传来牧子翁的声音。
“完了,看来今后刷碗这活儿跑不掉了…”屋中运功打坐的云悠然听见二老对话,心中悲催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
…
光阴荏苒,转眼已到年关。
“悠然,出门了!随为师下山置办年货!”
“来啦!”云悠然答应一声,背着好大一个口袋跑了出来。
仇放远见状吓了一跳,“我靠!小子,整这么大个口袋!真当你两个师父是土豪啊?”
“大师父,你别担心,你的钱不够,咱有!大土豪称不上,小地主还是可以有滴!”
“不是吧?你发财了?又是哪个家伙倒霉落你小子手上了?”
“上次去景霞镇,我恰好撞见李老财儿的衰儿子背着他老子藏银子,我见他藏钱的地方不太保险,就好心帮他换了个地方。”
“嘿!好小子!和你大师父我一样聪明!李老财儿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一片儿的头号儿奸商,他的钱不拿白不拿!”
“前些日子,我在镇上帮您二老订制了两套新衣裳。过年了,您二老也该换身喜庆衣裳了,我亲自挑的料子选的裁缝,手艺包您二老满意!”
“还是有徒弟好啊!知道疼师父,我们老哥儿俩想来也有十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哈哈…走着!”
…
景霞镇,雁荡山脚下的一座古城小镇,虽说远比不上扬州城的繁华兴盛,但恰逢年关集市,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却也十分热闹。
先绕到镇上首富李老财儿家,从后院大柳树上的老鸹窝里取出银两,一个时辰逛下来,云悠然已将所有年货都置办妥当。满满一大包年货,云悠然背在身上,毫不吃力,二老看在眼里乐在心头。
“师父,这都中午了,不如换换口味,徒儿请客,咱们去前面的【福来酒家】吃包子吧,那家店里老板娘不单人长得漂亮!做的包子那叫一个香!”
“怎么样?师兄,听悠然这么一说,我也想吃包子了。”牧子翁被勾起了兴致。
“我不但想尝,更想看看那会做包子的老板娘!哈哈…悠然,你带路,咱们爷儿仨看老板娘去!啊不…吃包子去!”大佬仇放远摩拳擦掌。
牧子翁撇撇嘴,“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正经,可惜,咱爷儿仨当中就我一个好男人!”
“行了吧,谁承认哪?”逍遥大佬回头笑话一声。
…
师徒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忽然间前面人群一乱,“兄弟借过!”随着破锣嗓音的一声叫喊,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破人流,眨眼间冲到云悠然身前,云悠然连忙一个侧身,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旋风般与自己擦身而过。
“抓小偷儿啊!给我拦住那个小兔崽子!快追!你们这群笨蛋!”
师徒三人循声望去,人群中,一个身材肥胖,衣衫阔绰的员外爷正气急败坏地指挥着手下家丁追赶偷盗之人。
“哟!师父,您瞧,这不是李老财儿吗?小短腿儿倒腾得还挺快!”云悠然冷眼旁观插科打诨。
一群家丁围追堵截,偷钱的少年急中生智,转回头,“啊呸呸呸…”千年老痰喷得一众家奴手忙脚乱,少年得意洋洋做了个鬼脸儿,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等李员外追到跟前的时候,一群家丁还在忙着擦脸。
“该死!小兔崽子!下次叫我捉到,我…我…非扒了他的皮!你们…你们几个白吃饭的,连个小兔崽子都追不上,老爷我被偷的钱就从…从你们这月的工钱里扣!”李老财儿气喘吁吁激动得一身肥膘儿乱颤。
…
福来酒家大堂内,师徒三人围坐桌旁美美地吃着包子。
“小二哥!给小爷我来一百个大肉馅儿的包子!分十份儿打包!记得再打包一罐儿辣椒酱!一罐儿蒜泥儿和一罐儿醋!”
一阵熟悉的公鸭嗓吸引了师徒三人的注意,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少年,一身破破烂烂的脏衣裳,骨瘦如柴,脏兮兮的小脸,薄薄的嘴唇,尖嘴猴腮,眨着一双精灵古怪的大眼睛,一说话露出两个方方正正的大板儿牙,好不惹眼,长得很有喜感,正是刚才在街上偷钱的少年。
“哟嗬,颜爷,又是您老人家,怎么,今儿又发财啦?您隔三岔五发次财就来照顾我们生意,每次还都是大手笔,老板娘说了,今后你买包子买十送二!”从店小二的玩笑中听得出少年是这家店里的常客。
“二?二多难听!搞得别人以为我很二呢!告诉你们家老板娘,就说我说的,让她买十送三!”瘦少年口气很大。
“不用告诉!我都听见了,买一百送三十!知道你们窝棚里老少人多!只要你这小鬼天天来!包子多少不是问题!”门帘儿后传来老板娘干脆泼辣的声音。
“人家这边也是冇得问题的啦!你老板娘包的包子神仙吃了都忘不掉!”少年跟老板娘耍贫嘴,“小二哥,老板娘都下旨了,你麻溜赶紧加快速度吧!”
“颜爷别急,找个空位先坐,包子马上就来!一百三十个新鲜出笼皮儿薄大馅咬一口香掉了牙的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小二吆喝着去了后厨。
包子店生意兴隆,坐满了客人,此刻就只有云悠然和逍遥二老身边还有一个空座,那少年大咧咧地来到桌旁,“兄弟,打扰,借坐一下。”不等云悠然答话,人已经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了,二郎腿一翘,一双大眼睛四下乱瞄。
“喂,兄弟,看你累得满头大汗,如果不介意的话,来个包子先填填肚子。”云悠然笑着夹了个包子递到那少年跟前。
“大哥,你这个包子是老板包的,受累,换那个!盘子里那个褶儿多的才是老板娘包的!”
“有区别吗?”
“当然!必须有啊!老板娘包的包子好看!馅大!汁儿多!跟她人一样儿招人儿稀罕!”
“哎我去…”师徒三人节操碎了一地。
“行啦!你们也甭客气了,我自己来吧!”那少年毫不客气,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操起盘子里的包子,一口吞进大半个,“嗯,味道不错,兄弟,受累再给我碟儿里来点儿蒜泥儿,倒点儿醋!”
云悠然倒了一碟,加好了蒜泥递到那少年面前。
“我靠!是你啊!你不就是刚才在街上差点儿被我撞到的那个人吗?”那少年居然过目不忘。
“哥们儿,眼力不错,擦肩而过就能记住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年纪轻轻脑袋上长了一撮儿白毛儿,少年老成。”
“哈哈…就凭你那两颗招风的板儿牙,也同样让人过目不忘!”萍水相逢,相互调侃,气氛融洽。
“我说兄弟,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就甭客气了,多吃点儿。”云悠然对这少年颇有好感,二人一见如故,冥冥中似乎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啦!兄弟!这一路,让那帮孙子追得老子前腔贴后背,都泥马饿傻逼了!”少年揉了揉肚皮,“两位老伯和这位大哥既然不嫌弃,那兄弟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说着那少年左右开弓,两手抓起包子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看着他如狼似虎的吃相,二老手捋须髯笑了起来。
不多时,店小二将包子打包好送到了桌前,少年抹抹嘴,拍了拍肚子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向桌上一丢,一边打着嗝一边说:“小二哥,买单!这三位爷的包子我请了!剩,嗝…下的赏你了!”说完向着师徒三人一抱拳,“爷们儿!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嗝!兄弟我,嗝…后会有期!”说着那少年提起了包子,一路打着嗝儿向店外走去。
没等少年走到门口儿,店外一阵喧哗,呼啦一下涌进一群衙役,头前引路的一名家丁指着那少年叫道:“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偷了我家老爷的钱,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
“我嚓!李老财儿还真是抠门儿到家,这么点儿钱也值得报官?至于吗?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刚吃饱,嗝…又得跑!唉…苦逼的命!”那少年不敢耽搁,把包子往怀中一搂,挤倒了身边的食客,踩着板凳,跳上桌子跃出窗外,一路撒腿狂奔,衙役们转身涌出店外,穷追不舍。
短暂的相识,师徒三人感觉少年本性不坏,担心他落在衙役手中吃亏,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
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即使成功脱逃过一百次,也难免会有落网的一次。今天好运没再光顾少年头上,穿街过巷,沿途一路鸡飞狗跳,最后,那少年被围堵在一条狭窄的小胡同中,关门打狗,衙役们从胡同两端逼近跟前。
那少年眼看逃生无望,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泥马老子累了!歇会儿再走!”
“小兔崽子,能耐还不小,把大爷们累了够呛,你TM还要歇会儿?想歇?跟老子回衙门歇着去!敢抢李大老爷的钱,回衙门一定要你好看!把你小子剁吧了喂狗!”衙役们骂骂咧咧上前便要锁人。
“抓人?问过少爷我同意吗?”一个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
衙役们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头顶的屋檐上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额前一缕白发随风飘舞。
“嘿!好啊,又多了一个不怕死的,现在流氓小混混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哈。”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管衙门的事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有种下来,今天老子连你一块儿抓!”
一群张牙舞爪的衙役指着屋檐上的云悠然一通叫嚣。
“好啊!小爷我下来了,你们等着!”云悠然冷笑一声,凌空跃下。
“嘭!嘭!嘭!”
“哎哟,我的娘啊…”
鬼哭狼嚎声中,众衙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云悠然凌空连环三脚踹得人仰马翻,云悠然飘身落地,动作干净利落,潇洒漂亮。
“好!悠然,不错,再把这几天学的给为师演练一下!”胡同口,逍遥二老观战助威。
“得令!”云悠然微微一笑,“你们这群窝囊废,一起上吧,让小爷我过过手瘾!”
短短两个月来,云悠然早已判若两人,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这一架,云悠然痛痛快快地过够了瘾,打得众衙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眼见天色不早,在衙役们的告饶声中,云悠然收手,瞪着眼一跺脚,“滚!”衙役们死里逃生,跌跌撞撞地夹着尾巴溜了。
转回身,那少年怀里抱着包子已经看傻眼了。
“兄弟,没事吧?”云悠然微微一笑,友好地伸手拉他起来。
那少年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忽然一下扑到云悠然身前,单膝跪地,“帅呆了,酷毙了…大哥,我颜无错这条命是你给的,大恩不言谢,今后大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我颜无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悠然慌忙扶他起来,“快别这样,有话起来说。”
这时二老走上近前,云悠然向少年介绍,“这是我的两位恩师。”
那少年连忙抱拳,说道:“多谢两位前辈高人。”
二老问道:“少年,刚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颜名展,字无错,名字是爹取的,字是娘给的,展字笔划儿太多写着麻烦,叫我颜无错就行。我祖居四川,可具体是何州城府县就知不道了,这些年天南海北四处流浪。”也许是自幼四海漂泊的缘故,那少年口音南北混杂,语速又是极快,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
“看你衣衫褴褛…你爹娘呢?”二老略一迟疑,不忍问道。
少年神情黯然下来,摇摇头叹息道:“两年前,娘被坏人杀了,妹妹也被坏人抓走了,我爹生死不明,老子啊不…我四海为家,去年流浪到了此地。”
“师父,他和我一样无家可归,这个…咱屋里好像还有地方住…吧?”同病相怜,云悠然婉言请求想请二老收留颜无错。
“成啊,人多热闹,与其四海为家不如落地生根,同咱们一起回逍遥居吧!”二老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真的吗!太好啦!”颜无错又惊又喜,“徒儿拜见师父!师兄!”颜无错心里清楚,徒弟都这么能打,师父绝对是江湖高人,当下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地倒头便拜,一眨眼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二老弯腰扶起颜无错,逍遥派再添门丁,二老颇为高兴。最高兴的当属云悠然,拉着颜无错的手,“无错,我叫云悠然,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兄弟了,今后咱们一起练功,一起闯江湖!哈哈…今后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无聊没意思啦!”
就在二老要带着两个徒弟回山之际,颜无错却说:“师父、师兄,我还有些事要交待,还请你们稍候片刻!”二老和云悠然提出要随颜无错同行,颜无错同意了。
云悠然帮颜无错提着包子,随着他穿街过巷,来到镇边一片废弃的窝棚小巷,颜无错把买来的包子和偷来的银子分给了十几位贫苦的孤寡老人。
“大爷、大娘,你们多保重,无错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
此后的日子里,逍遥居笑声不断,师徒四人相处其乐融融。
花谢春红,转眼到了仲夏时节,炎热的午后,兄弟二人光溜溜地躺在山谷的溪流中冲凉…
“无错,今天是七月十五,是鬼节,也是你的十岁生日,你打算怎么庆贺一下?”云悠然歪着脑袋问颜无错。
“哟!可不是嘛!师兄,亏了你还记得,我自己都忘了!”颜无错翻身趴在水中想了想说:“师兄,我想吃镇上福来酒家老板娘做的包子了,还有,你记不记得,上月我们下山,山南边林子外的路旁有片瓜田?”
“记得,看瓜的老牛头儿,脾气倔得很,脑袋上光溜溜的没有一根头发,一瞪眼跟牛魔王似的。”
“是啊,我想现在西瓜该熟了吧?好久没吃西瓜了。”说着,颜无错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走吧!”说着话,云悠然跳上岸来,“出发!”
“走着!”颜无错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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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包子归来途中,田边路旁,兄弟二人远远望见一片碧绿诱人的瓜田,田里满是滚圆熟透的西瓜,田边搭着一个简陋的瓜棚,头戴草帽的牛老汉坐在石头上抽着旱烟,身旁放着一堆西瓜当街叫卖,路上过往行人稀少,鲜有人问津。
“嘿!好大的西瓜,没人买,我买!”颜无错兴冲冲正要快步上前,却被云悠然一把拉了回来,“兄弟,你身上还有钱吗?”云悠然忽然问了一句。
颜无错摸遍了全身,傻眼了,“我靠!一个铜板都没剩!”
“咱俩身上的钱可都买包子了。”云悠然苦笑道。
颜无错咽了咽口水:“这瓜熟透了,师兄,要不咱下次来时再把钱给他,实在不行,给他留份儿包子!相当于用包子换西瓜!”颜无错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归。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不了下次给他双倍的钱。”云悠然舔着嘴唇表示赞同。
“师兄,那老牛头儿人送外号光头强,向来都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儿,要不咱们…”
“老规矩,抄后路!”
“英雄所见略同!”
…
兄弟二人不谋而合,转身折返林中,拔了些野草青藤,胡乱编了两个草帽圈扣在头上,伪装过后,二人小心翼翼地绕到瓜田后头…
“老大,那老牛头儿在打瞌睡,真是天赐良机呀!”
“兄弟,小心点儿,你听…瓜棚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小哥俩趴在瓜田地头儿侧耳聆听,瓜棚中传来阵阵雷鸣的鼾声。
“刚才光顾着想西瓜了,没留心,听这呼噜,这货肯定是个猛男大块头儿,咱俩得小心着点儿。”
“行动!”
小哥俩蹑手蹑脚爬进瓜田。
“嘿,这瓜真大!”
“哥,看这个!我这个更大!”
“就这个了,肯定甜掉了牙。”
“这个是咱俩的,这个送给两位师父。”
…
得手了,小哥俩留下一份儿包子,一人抱着一个西瓜蹑手蹑脚正要开溜,刚走了没一半,身后就传来了种瓜老汉气呼呼的叫喊。
“谁家的娃?偷我老汉的瓜,放下!站住!”
“被发现了!师兄,扯呼!”
【※注:扯呼——江湖黑话,快跑的意思,多出现于评书中。】
“糟了,呼噜声停了,大块头儿醒了!”
偷瓜并非光彩之事,小哥俩不敢回头,抱着西瓜拔腿就跑。
“站住!你们俩个娃娃给我站住!”牛老汉年近花甲,老胳膊老腿儿哪里追得上兄弟二人,追不多远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顿足捶胸。
哥儿俩抱着西瓜跑出来数十丈之遥,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劲风来袭!
“兄弟!低头!”云悠然大叫一声。
云悠然缩颈藏头,颜无错一字马下劈,头顶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啪嚓!”一声,好大的一个西瓜在二人身前摔开了花。
“乖乖隆滴咚,大块头儿发飚了!”
“好大的力气!能把十好几斤的西瓜扔这么远!”
二人惊得合不拢嘴,跳起来回头一看,“嗖!”又一个西瓜飞了过来,哥儿俩二次侧身避过。
“爷爷!看…看我砸死这…这两个偷…偷瓜贼!”
“我去!大块头儿原来是个小结巴!”俗话说真人不露相,传说中的大块头不单是个结巴,而且还是一个土肥圆。看年纪顶多七八岁的样子,圆滚滚一身五花儿膘,穿着一个红肚兜兜,光溜溜的大脑袋,圆圆的大胖脸,双眼细成了一条缝,长得就像西瓜太郎,样子十分滑稽搞笑。
眼见着胖小子又搬起一个大西瓜,抡圆了砸过来,数十丈的距离,胖小子扔十几斤的大西瓜就跟闹着玩儿一样,毫不费力。兄弟二人躲都没躲,眼看着西瓜从头顶上空飞了过去。
“胖子,刚才劲使大了,扔过头儿了,现在我们站着不动让你砸,你这次下手轻点儿!一二三…再来!”忽悠傻子,颜无错坏水直流。
“砸!啊…砸死你!”胖小子实在人,卯足力气又扔过来一个西瓜,颜无错看准来势,纵身跃上半空,单手稳稳接住西瓜,“买二送一!这么热情!谢啦!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牛老汉急了,“快别扔了!阿牛,我的小祖宗!他们就偷了两个瓜,你连砸带送一气儿赔了四五个!别别别…孙子,听爷爷的话,这西瓜咱不要了!不要了!”老头儿一路叫喊,小跑儿着奔回瓜棚阻止胖小子的疯狂大放送。
“嘿,这瓜真不赖!多谢胖子兄弟!改天一定给你瓜钱!”
“地里还有一份留给你们的包子!记得趁热儿吃啊!”
小哥俩抱着西瓜一溜烟儿钻进了竹林。
…
转眼中秋将至,这天二老将两个徒弟叫进屋里。
仇放远道:“悠然、无错,你俩来到逍遥居这么久了,还没正式行过拜师礼,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们二老一直在等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天,当年我和你二师父就是八月十五这天拜入先师门下的,而且你们的祖师爷也是八月十五这天仙逝的,他老人家临终前嘱咐我们不可让逍遥派断绝香火。几十年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终于完成了先师的遗愿,等八月十五那天,我们一起拜祭先师,你俩正式拜师入我逍遥派。”
“遵命!师父。”二人齐声答应。
“午后,你们两兄弟下山走一趟,去景霞镇买些香烛供品。”
“是!”
…
山下,林边,瓜棚外,看瓜的牛老汉还在打盹儿,兄弟二人又听到了那大块头儿久违的呼噜声。
“老大,那小胖子还真厉害,现在我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凭他的力气绝对能轻松把我从山谷底扔上凌云渡!”
“是啊,小家伙真是了不起,能耐这么大居然是个结巴,憨头憨脑的还挺好玩儿。”
“对了,无错,记得回来时咱俩把上次的瓜钱给了,顺便再买两个大西瓜,中秋时节的西瓜甜到打牙!”
“好!”
…
景霞镇上,兄弟俩买齐了所需的香烛供品,哼着小调儿回山。
“呜…爷爷…呜…呜…爷…爷爷…你…醒醒啊…”
远处瓜棚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二人心中纳闷儿,一溜烟跑上前。
眼前的情景令二人震惊了,看瓜的牛老汉满身是血倒在路旁,胖小子跪在爷爷身旁,拉着爷爷的手放声大哭。
放眼四周,遍地都是摔烂的西瓜,不远处还有一具官兵倒在血泊之中,脑袋被一块大石头砸得稀烂,脑浆溅了一地,看衣着应该是前段时间传言从北方流窜到此的战乱逃兵。
“胖子!发生了什么事?谁干的!?”哥儿俩连忙跑上跟前拉起胖小子的手。
“坏…蛋,抢西瓜,不给钱,还…打…打死了爷爷…呜…呜…”
兄弟二人顿时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无非是一群流窜到此的逃兵仗势欺人抢瓜行凶,那个挂掉的官兵脑袋碎了,应该是被胖小子用石头砸死的。
云悠然在老汉鼻子上一试,“还有一口气在!”连忙从怀中掏出白玉瓶,倒出两颗草还丹,塞入老汉口中。
草还丹本是逍遥派的灵药,用采自回雁峰上的【延龄草】炼制而成,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对于医治一般伤势却大有奇效。
没过多久,牛老汉悠悠转醒,“阿牛,阿牛…”老汉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力地呼喊着孙子的名子。
胖小子泪水涟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搂住爷爷的脖子,“爷爷,你可不能…死啊…”
牛老汉眼睛一红,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生离死别,云悠然不禁想起母亲临终前那一幕,云悠然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上前,“老伯,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牛老汉断断续续地说:“少年,我这孙子…是…是…捡来的,那时他,还是个婴儿,他娘抱着他,被人追杀,他娘把…他藏在瓜田里,我只知道他应该姓…秦,阿牛,是我给他取…的小名,这孩子跟了我多年…脑子有些迟钝,心肠倒很善良,求你们…替我…给他找个…能收留他的…人家…我死也就瞑目了。”
“请老伯放心!”云悠然咬牙含着泪答应了牛老汉的请求。
牛老汉吃力地抬起手来,颤抖地擦去孙子脸上的泪水,“阿牛…别哭,爷爷不行了…我走之后,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最后一句话,牛老汉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云悠然和颜无错把老汉埋在了树林中,看着胖小子趴在爷爷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哥俩心痛难当,想到自己临终前答应老汉要给胖小子一个安稳的家,兄弟俩相互看了一眼。
“阿牛,跟我们回家吧。”二人牵着小胖子的手上了雁荡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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