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你感觉如何?你何去何从?”这是大卫·芬奇导演的《消失的爱人》的末尾,男主人公尼克摸着女主人公艾米金色的头发,艾米回过头,面朝镜头,睁大眼睛,影片至此结束,留下一个未解之谜。尼克和艾米的婚姻究竟又会向着什么景况发展?难道真的如同他们在镜头前说的,孕育一个孩子,从此幸福美满?婚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卫·芬奇试图以这个精彩的故事透析婚姻的本质。
消失的爱人,一语双关,是隐藏自己行踪试图嫁祸丈夫谋杀的女主艾米,更是随时光与生活逐渐消磨殆尽的爱恋与激情。黑色深沉的色彩基调配上偶尔出现的单音沉闷的音乐,演绎一段相爱相杀的故事。从宴会上的一见钟情、糖霜店前的激吻到坠入爱河走入婚姻,像所有惹人注目的爱情故事,浪漫而甜蜜。可当生活遭遇一地鸡毛的琐碎问题,经济压力、离开纽约、和双方家人的关系等等,浪漫的气球被生活的钉子戳破了。紧接着,智慧与美貌并存的艾米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怨妇,温柔体贴的尼克出轨自己的学生。
从前轰轰烈烈的爱情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两人走上仇恨、陷害、扯谎、攻击的地步。最相爱的人成为最互相伤害的人。这就是婚姻吗?为何如此绝望呢?
如果泰坦尼克号的杰克和罗斯真的结婚生活在一起,也许是另一幅景象吧。一个在上流社会长大,一个来自自由自在的下流社会。是否会是另一个“消失的爱人”?我如是想。艾米在上流社会长大,名牌大学毕业,畅销书作家,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她也对完美的丈夫、完美的婚姻充满执念。当她遇上于自己不同的尼克,纵然他平凡,但他幽默、轻松、自由、会逗女孩儿,因此俘获了她的心。可你发现没有,在婚姻中,婚前所看为优点的一切都变为缺点了,幽默轻松不过成了好吃懒做,自由多情成为出轨的手段。而与此同时,艾米的智慧与美貌也在尼克眼里变味了,外人眼中的完美女孩无形中给尼克带来压力,她怨毒的眼神时时刻刻在给他定罪,房子酒吧都在艾米的名下,这伤害了尼克身为男人的尊严。
《圣经·创世纪》的诅咒在二人身上完全应验,“你必恋慕你的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恋慕”和“管辖”在原文中同有控制的意思,二人彼此控制,互相伤害。归根结底,二人都希望对方可以做自己眼中那个完美的对象。在恋爱的激情中或许可以假装完美,但在朝夕相伴激情褪去的婚姻中却不能。纵使在外人眼中再怎么努力扮演恩爱夫妻,都是虚假的。隐藏在完美笑容下的是眼泪。
结婚没多久,我就对丈夫说,你变了。因为我记得他从前的体贴和温柔,给我夹菜,为我怎样鞍前马后,我是用充满控诉和埋怨的语气说的。可他说,你也变了。于是我哑然失笑。那么从前的我们是如艾米和尼克一样在演戏吗?我们扮演着最好的自己以取悦对方。也许不能说是刻意的欺骗,那是我们性格中另外一面的自己。然假以时日,我们看到对方的种种缺陷,我们发现对方真的一点都不完美!甚至于,那些从前我们以为吸引我们的优点倒成了最让我们失望的缺点了!如此人性!如此婚姻!
所以我说,《消失的爱人》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婚姻的本质,是两个罪人之间最深的羁绊,最痛苦的折磨。可影片没有给出婚姻的出路,留下令人困惑的谜团。
影片的结尾,女主人公艾米编了一个自己被绑架和被强奸的故事血淋淋地归来,以此要挟自己的丈夫尼克继续扮演完美的丈夫。所以观众看了都会想到变态或类似的字眼,因为得不到真实的爱情,所以宁可以虚假的模样来代替。
那个被道德绑架的丈夫是可怜的,那个在爱情中迷失的妻子不是更可悲吗?她内心那份被爱的渴望永远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事实上,两人恩爱的模样、一个即将孕育的新生命、看似喜剧的结局是对这个失败的、无可救药的婚姻的最深的嘲讽,这终于是个赤裸裸的悲剧。
和丈夫一起看的时候,他一边看一边说:“所以我们需要基督。”我在心里说,是的。当我看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他,真觉得没什么可爱的。可我心里清楚,我得学习去爱他。列夫·托尔斯泰说:“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纵然不可爱,仍然尽力去爱,是婚姻的出路,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没有基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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