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飘相识在11年前,大学新生入学的那个夏天。只是当时没有想到的是,11年过去了,我们依然是彼此最好的闺蜜。
我们宿舍一共有8个人,有甘肃的、云南的、湖南的、成都、山西的,只有我们俩是河南的,不自觉地就亲近了很多。来自于一样的高考大省,出身差不多的家庭,相似的性格和爱好,让我们很快就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洗澡,一起去打水,日子无忧无虑,美好而漫长。
大二的一个暑假,我们俩身上的钱都不多了,连回去的路费都不够。当时,就想可以趁机打个暑假工,这样不仅可以省下来回的路费,还能赚点生活费。
在临近放假的日子里,我们几乎跑遍了学校附近所有的餐厅和酒店,一家一家地问,要不要假期工?要不要服务员?当时想,不管多少钱,只要有人要,我们就去。
银川的夏天,真是热啊,我们被晒的又黑又红,都快要中暑了,依然没有放弃,心想也许下一家就有人招假期工呢。
一天中午,我们路过一家酒店,诺达的大堂里看不到一个人,我壮着胆子问了下,请问有人吗?没人回答。飘又问了一声,她嗓门比我大,依然是没人回应。
正当我们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从前台的桌子那里抬起一颗头来,吓了我们一跳,问她是否招人?她说,不招。出来后,我们俩忍不住哈哈大笑,确实是被那突然出现的人头给吓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要假期工的餐厅。包吃住,每个月600块钱,再加上酒水提成。当时我和飘想,能有人要我们就不错了,第二天,我们就带着铺盖和行李去上班了。
02
到了之后,我们就开始擦桌子、端菜、扫地,一直忙到晚上12点多才下班,到宿舍的时候累的要死,连着两天都是如此。而且,作为新人,我们还经常受到餐厅老员工的排斥。
其实,当时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做了两天后,那个女生实在受不了,两天的工钱也不要了,就直接从宿舍走了,买了票回家过暑假了。
飘也很动摇,问我要不要回去,如果是担心路费的话,她可以问她爸要,把我的那一份也一并寄来。
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劲头,就是觉得来都来了,起码也得做够一个月吧。我就对飘说,你想走就走,我不走。
我清楚地记得飘的脸上没一点笑容,大抵也是被每天繁重的餐厅服务员生活累垮了,也大概是在考虑去留,犹豫了一会后,飘也留了下来。
其实,我当时就有一种感觉,不管我们俩谁留下来,另外一个人也一定也会留下的。
后面的日子,慢慢习惯了很多,但是依然很累,每天要等到客人走了之后我们才能下班,基本上到宿舍都11点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开学,我们拿着两个月的工资和酒水提成,大概2000多块钱回到了学校,说不出的开心和愉悦。
不仅是因为我们依靠自己赚到了生活费,关键是经历了餐厅打工的日子,才知道校园生活有多好。
03
四年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大四要安排实习了。很多同学都靠着熟人介绍,回到了家乡的电视台、报社实习。
我和飘家里都是农村的,没有认识的人,只能留在学校想办法。飘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也好,老师们都特别喜欢她。
她大着胆子敲响了老师办公室的门,问老师能不能帮我们在银川找一家实习单位?老师答应了。飘又接着和老师请求,我想和芬达一起去,我们两个女生也能做个伴。
很快,老师便帮我们安排好了实习的事。我想,如果不是飘帮我,我当时可能找不到实习单位,甚至不能顺利毕业。
被安排到报社实习的我们,分配给了不同的老师。带我的那个老师,是个特别胖的中年男人。刚开始的我,因为写不好报社的新闻稿,经常被老师骂,晚上回到学校的时候,食堂都关门了。
飘比我自由很多,她不用坐在办公室里,可以回到宿舍写。于是,她每天都会问我吃什么,帮我带饭回宿舍。
04
那段日子,我得上了厌食症,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吃两口就吃不下了,又恶心又难受,人黑了一大圈,也瘦了十多斤。
实习的日子特别不好过,实习生没有工资没有地位,偏偏自己上手又慢,加班挨骂更是家常便饭。
当时听说,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和电视台的老师吵了一架,结束了实习,回学校了。当时,我心里特别佩服这男生,因为实习真的很苦。但是,我依然没有想到要放弃,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实习机会,我没有放弃的资格,没有雨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
在报社做了一段时间,慢慢地上手之后,写稿的速度和数量比之前快了很多,顺利完成了实习。
05
离毕业越来越近了,学校基本上已经处于停课状态了。有很多同学已经在找工作了,我和飘也不例外。
我们俩坐在学校的自习室里想,明年的这个时候,要是我们能来深圳该多好啊。因为,我表姐在这边打工,到时候可以先借助在她家里。
深圳是我们能想到的距离梦想最近的远方,当时班里很多同学还调侃我们,姐姐妹妹闯深圳,年轻的我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幻想。
来到深圳后,我们俩在表姐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找到工作后,就搬了出来。当时租了一个城中村的单间,600块钱一个月,房间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连吃饭的桌子都放不下。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坐在床上,端着碗吃。
房间是顶楼,只有一台小小的风扇,夏天热的要命,浑身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淌,屋里有无数的蟑螂和老鼠。那年夏天,我还出了一身痱子,浑身又疼又痒特别难受。
来深圳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百度公司做兼职客服,每天100块钱,要打一两百个电话,周六周日休息,每个月大概2200块钱。当时在南山科技园那边上班,一顿快餐都要20块钱,所以除去基本的开支,我们过的很勉强。
除了早上和中午在外面吃,其余时刻都是在家里自己做饭吃。买的衣服,不敢超过50块钱。当时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能在深圳留下来,是一件充满期望的事。哪怕天天吃面条,哪怕天天馒头就咸菜也没什么,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做百度做了几个月,天天打电话的工作并不能给我们什么帮助,而且兼职的根本就不可能转正,随后我们就辞职了。再次,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开始了找工作。
06
飘比我先找到工作,当时我还在外面面试。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找到工作了,现在去买职业装,明天就可以入职了。我比自己找到工作还开心,我们在电话里聊很久,仿佛未来尽在眼前。
飘在电话里和我强调,晚上回家不要让我买菜,也不要做饭,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她请我吃饭。我说咱俩AA,她不同意,非得说她请,只好依了她。
飘找的工作是行政助理,每月实习工资800元,转正后3500。飘很乐观,她说,咱没有经验,就当是去学经验了,工资低没关系,熬过试用期就好了。
我们在一家油腻的小餐厅吃饭,点了简单的两个菜,飘还要了一瓶啤酒,我们举杯为找到新工作庆祝,为美好而虚幻的明天庆祝。
不久,我也找到了工作,是在一个成立不久的创业公司,做婚恋网站的。当时的我很土,在一群漂亮的女孩面前更是自卑到了极点,其中的一个老板看我不爽,不久,我就被辞退了。趁着过年,我就回家了。
飘的公司才放几天假,她不想请假,就留在这边过年。等我过完年再回来的时候,飘笑着告诉我:她当月的工资没有按时发出来,大年三十她身上只有30几块钱了,在超市买了一份快餐打发了除夕。
听完她的话,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当时真是年轻啊,即使没钱,即使窘迫,也依然很开心,相信未来可以越变越好。
11年后的今天,再去会看那个除夕,很难想象飘一个人留在这边过年,是多么的落寞又无奈。所幸,一切都过去了,最难的时候过去了。
07
慢慢地,我们俩都积攒了一点工作的经验,起码不是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没干过的小白了,工资也之前高了一些,起码的吃住没有问题了。
一边工作的同时,我们期待着遇见生命中的另一半。只是,在最美好的年纪里,遇到的往往是最不适合的那个人。
我们经历了小心翼翼地恋爱,然后痛彻心扉的分手。我看见一向都不哭的飘,在一个早上,突然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吓得我也跟着哭了出来。
飘也看着我走向一个不对的人的时候,在被爱冲昏头脑的时候,及时地制止我,对我说,他根本就不配。
那是个什么样的男生呢?他请我吃饭只吃快餐,送我的生日礼物是杂货店十几块钱买的风铃,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现在回首,多么庆幸,早点离开了这样的人。
见证过彼此最难的时候,也见证过彼此狼狈的恋情,还好,在诺大的城市,我们彼此依靠,相互取暖,支撑着彼此慢慢前行。
经历了彷徨和受伤,经历了失望和等待,所幸,我们终于遇到了对的那个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08
我比飘先结婚,更早她一步生子。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做好准备,只是被生活推着一步步向前。尤其是在生完孩子后的两三年里,整个人down到了谷底。
生活的一地几毛和琐碎不堪,全都向我揭开了真实的面目,我有点手无足措,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更小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处理家里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好像被困住了。
那个时候,我也几乎和外界的朋友断了联系,生活的重担压得我差点患上了抑郁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家里一团糟,工作受影响,孩子嗷嗷待辅,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当时的飘还没结婚,我经常向她吐槽,她从来都不嫌我烦,还耐心地开导我。去西藏旅行,给我带回来牦牛干;去香港,给我带来一个镜子,每次过来看我,都会给我礼物和惊喜。
有一次,电影院正在上演一部叫《闺蜜》的电影。飘说要带我去看,我说没时间。她说没事,就在你家附近,然后她就跑到我加,请我去看了电影。
剧情是什么,早就忘记了。但是在那个最难捱的日子里,她专门跑来我家这里,请我看电影的这一幕,使我一想起就忍不住泪湿眼眶。
09
上了班,就无法陪伴孩子?陪孩子,就没办法上班?我陷入了所有妈妈都会遇到的怪圈里,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
当时,我就想到想做自由职业者,可是自己的资源不多,靠写作很难养活自己。内心的想法实现不了,很郁闷。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向飘诉说,每次都会给我很耐心的回答。
很多时候,我自己说的都烦了,她还会认真地听我讲,给我想办法。
我写出了十万+的文章,她在朋友圈疯狂转发,仿佛比自己写的还开心;当我遇到困难,想要退缩的时候,她也给我特别中肯的意见,让我向前冲。
前一段,我和诉说生活中的苦闷,她说了很多她没有说过的话,这一年,家里老人生病,孩子还小,她面临的压力比我大得多。
她说,你已经卖出了第一步,就不要焦虑了,和我比比,你现在还是很幸福的,所以,慢慢来吧。
10
有一个笑话说,你有什么难过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而飘就是那个,我宁愿主动把我难过的事说出来,让你开心一下的人。
前几天看了大小S、阿雅、范晓萱参与的真人秀《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为她们20年的友情感动。
想想,我和飘认识11年了,这11年,有很多人来到我们的生命中,也有很多人选择离开。站在原地不动,依然能够彼此的人,真的不多。遇不上,不可惜。遇上了,要加倍珍惜。
这个10年,是我们的20-30岁,也是人生中当之无愧的青春岁月;下个十年,30-40岁,或许是无比艰难,或许是无比美好的日子,谁又知道呢。
只要我们还能够彼此鼓励陪伴,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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