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好久,才在街上看到有卖煤炭的地方。
“天气越来越冷了啊。”卖煤炭的店家是一位老爷爷,消瘦,但慈眉善目。
她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准备好了的钱,径直递给老爷爷。
“烧煤的时候记得通风,把窗户打开点,别闷着了。”老爷爷提醒道。她心里一动,接过煤炭,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将煤炭放入包内,她转身回家。道路上覆盖了一层雪,行人踩来踩去,形成了一块块肮脏的薄冰。“该死。”她一个不稳,差点滑了一跤,赶忙抓住路旁灌木林的护栏,护栏滑溜溜地冰,她的心脏突突地跳。“最讨厌冬天了!”她有些烦躁的小心翼翼地继续走着,明明自己是个连摔跤都害怕的人,这一次却莫名的勇敢,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路旁的树掉光了叶子,枝干突兀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大概都窝在温暖的家里吧。家?她早就没有了家,那只不过是一个租来的居所罢了,算不上家。她刻意忘记了自己曾满心欢喜的装扮那个小窝,拖着他逛了一天的宜家,终于淘到了一件自己买得起又喜欢的家具。她忘记了自己手工缝制的红格子棉麻桌布,忘记了摆在客厅茶几上他送的一束满天星,忘记了衣柜里几件男式衬衫和床上淡淡的烟草味。她忘记了吗?她要将一切遗忘在煤炭的气味里,过去的种种欢愉如今都变为了空欢喜,生生地刺着她的心。
她还剩下两百一十三元,但她已经没有愿望了,这些天她麻木地被日子推着往前走,唯一的动力就是为了今天将要发生的事做准备。她一口一口吃掉他买来的菜,一点一点擦除他留下的痕迹,她隐约闻到了他的味道,听见了他呼喊她的声音。他离开很久了,她只剩一点空气回味了。
她走进楼道中,家家户户窗台上挂满了为春节准备的腊肉,她看见别人家的门窗都擦拭一新,只有她,那间小小的屋子里仍保留着过去的、旧旧的气息。
回到家中,她端来一个盆子,盆子上印着刺眼的红双喜,那是他带来的吧?虽然是无意之举,她却暗自里开心了很久。现在她不需要它了,曾经她仔仔细细地清洗它,生怕擦掉了它的花纹,现在她却拿它来装煤炭,她一点也不心疼。她找来打火机,一下子就点燃了,她突然想起了她以前怎么也不会用打火机,点个蚊香都烫了手,他握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好久。
门窗都关紧了,从屋子中央的那盆煤炭里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她的脖子。她没有开灯,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角落里窸窸窣窣的老鼠声陪着她一起等死。她不是没有想过其他方法,但她是多么胆小的一个人啊,她不敢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她怕吓着行人,她只想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融化在黑暗里,在这间她曾经以为是她的家的屋子里。
“囡囡!”突然一声呼喊划破了宁静,她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些。接着是咔嚓的钥匙开门声,她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矮小的身影。“咋不开灯呢,黑咕隆咚的。”母亲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打开了灯,鼻子嗅了嗅之后大惊失色:“哎呦,蠢囡囡,烤火咋不开窗呢,闷着了咋办!”母亲冲到窗户前,推开了蒙上了一层灰的玻璃窗,一束光照了进来,给地板镀上了温柔的金色,母亲望了望四周,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光呢?”她有些鼻酸的扑进母亲的怀里:“妈妈,你就是我的光啊!”。
振作一点 不要示弱 早晚一定会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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