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买了一捆韭菜,准备蒸包子。
这捆韭菜从外边看上去整齐、高大、嫩绿,煞是惹人喜爱。回家解开捆儿择菜时才发现整齐是假的:外边一圈儿是高大的,中间是又短又细的。见此情景,我没有生气,反倒笑了,心想:捆菜的人该是何等的心灵手巧啊!
看着这捆韭菜 , 我的思绪也跟着飞到了三十多年前。
午后四五点的院子里,摆满了大葱、韭菜、蒜苗、菠菜,我们一家人或坐或蹲在中间,父亲、姐姐负责择菜,母亲负责捆菜,我带着弟弟妹妹则在一旁掐了大葱骨朵玩抓子游戏,那场面像极了辛弃疾《清平乐 * 村居》中的“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两个姐姐大了就帮父母做事,我们小点的则可以在一旁尽情玩耍。几只鸡悠闲地穿梭在我们中间,一会儿啄个菜叶,一会儿找见条虫子,它们互相招呼着,告诉大伙儿它们的发现和收获。
父亲和姐姐择去菜的干叶,掐去菜的黄尖,然后分放在两边,一边是高大整齐的,一边是又细又小的。母亲先拿过一根红薯秧,这是秋天刨过红薯晾晒在墙头的红薯秧,到了春季早已晾晒得干如枯枝,下午去地里拔菜时需把它们泡在大水盆中,经过几个小时的浸润,这时的红薯秧已经柔软劲道,捆菜结实好用。接着拿些高大整齐的菜在红薯秧上铺一层,然后拿些细小不好看的菜放在上面,接下来再铺上一层高大整齐的菜,最后拉过红薯秧的两端熟练地打个结,一捆儿菜就捆好了!
这捆菜的外表看起来整齐、高大、嫩绿,真像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颜值没的说!这该是我见过的最早的包装吧。
母亲把它放在一旁,我这个搬运工再把它移到车棚的角落里,让它们竖直地站着。
擦黑时分,菜择完、捆好,也都移到了车棚里。父亲开始打扫院子,母亲和姐姐忙着做饭,此时院子里扬起带着菜香的尘土,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我们几个小孩子则在腾云驾雾般的院子里跑着、喊着、欢呼着,院子里的鸡被我们吓得也都进了鸡圈。父亲工作结束,院子里清爽了许多,我和妹妹弟弟也结束了群魔乱舞样的兴奋,搬来凳子,端来菜盆儿,盛好的饭也被一碗碗从厨屋端出来,在温暖的晚风中,我们有说有笑地围坐在院子里吃起了晚饭。大黑狗则不停地在我们周围转悠,准备捡拾我们掉下来的饭粒和馍渣。
晚饭过后,母亲刷锅,父亲提了小水桶,在站着的一捆捆青菜上均匀地洒水,为的是确保第二天青菜依然新鲜,能卖个好价钱。
第二天天不亮,父母就早早地起了床,母亲做饭,父亲装菜车。匆匆吃了早饭,父亲就拉着平板车出门卖菜去了。
集市上卖青菜的真不少,大多是熟悉的街坊邻居。他们的菜长在地里跟我家的没啥两样,可捆好后就不一样了,我家的菜看上去整齐、新鲜,所以父亲的生意总是最红火的,也是最早卖完的。得意地拉着空车,数着零钱回家的父亲,路上总忘不了说:“孩子他娘捆的菜真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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