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浑身没有依旧一丝气力。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动弹。只是觉得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貌似要突破肉身冲撞出来。喉头塞了一个皮球般压抑难受起来。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失去控制。
昨天晚上,他发来微信表明不想谈恋爱了,觉得她不够了解他,现在征求她的意见:如果你同意,我们和平分手。看到消息后,她楞在原地一会儿,很快,爬上床,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当时室友们正在看综艺节目,不时发出咯咯大笑声,里面有她们崇拜的明星。她们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她把身子蒙到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无言地流泪,仿佛置身于黑暗阴冷的深渊,无以解救。她不明白的是,放弃一个人为什么会比坚持在一起来得容易?说放手就放手了,不愿再花精力去创造在一起的条件。这样的干脆,高效!她回:好。分手。谢谢成全。随后删除与他的所有的联系。
昨天中午,两人还坐在一起吃海鲜自助餐,他说提前两天庆祝自己的生日。周六商场人很多,他们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伍。进去之后她吃了很多,他也是。身旁的很多人也如此,在面前堆着一叠叠海鲜、牛肉卷、牛排、薯条......这样的吃法机会不多。平时不愿意以这样不健康的方式挑战自己的肠胃。这一次是例外,她吃得很尽兴,只是她不曾料到,这是两人最后的一餐。
一直以来,她把这份感情看得很重要,她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她。彼此为对方付出过许多,时间,精力,金钱。她不明白,难道这样的感情一直以来就只是一张一捅就破的薄纸吗?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份感情固若金汤,他带她认识所有的朋友和家人,她也将他介绍给自己的亲人知己。她觉得两人可以坚持着走到婚姻的殿堂,现在这样的当头一棒,叫人清醒了不少。
仿佛之前两人的共同经历只是一场甜蜜的不切实际的诡梦,现在该是到了梦醒时分,一切化为虚白云烟,随流云快速飘散。
第二天她觉得自己仿佛垮了,一堆烂肉般存在。一夜几乎未眠,就趴在床上看书,是她喜欢的一位女作家,也看了之前两人合拍的照片。接近凌晨四点才有困意。夜是如此漫长难熬。醒来已经下午四点,窗外穿来施工队机器隆隆声,觉得口渴,无力,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昨天晚上她看着合照,突然感觉两人的眼神和表情看起来虚假,一阵恶心,胃迅速翻腾,她跑下厕所,把昨天中午吃的东西吐出来,是黑色的难闻粘稠液体,一些没有消化掉的腐臭食物,午餐的最后她吃掉了一块黑巧克力蛋糕。吐完之后,觉得好些,撩起自来水漱口,就又趴回床上。心里有巨大缺失感,像是被天外陨石硬生生砸出一个坑,她明白自己现在缺失了什么:每日恋人之间的亲密问候,不射防线的倾诉,互道晚安早安时的珍重以及携手共游的资格。
她决定洗个澡。在金属蓬头下,她只是站着,垂着脑袋,绵软无力,昏昏沉沉,随时都可能倒下,勉强挤些洗发膏在头上,使劲揉搓,有些后悔进浴室前没有拿一块糖。身体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脑子呈现一片空白,洗澡可以带给人温暖。第一次体会到行尸走肉般的感觉。擦好身子,吹干头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下楼去吃点东西。点一份馄炖面,一个人慢慢吃完。出了食堂,天空已降下蓝幕,南京的天,傍晚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经常会给人惊艳。远处天空淡粉夹杂紫色,再慢慢过渡到淡蓝,是再高超的水彩画也无法体现的自然美。这样的天空,是否也是寂寞的。我想,如果有人可以识别它的美,寂寞就不存在。
草丛里有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猫,走近它,愿意让人抚摸。它的身子蹭人的腿,摸起来是柔软的,它眯起眼睛来。过会儿,它迈步走开,是优雅的样子。站起身后,我想,它大概过得很好,毛被打理得顺滑,有主人喂养,经常和人来往接触,所以不怕人,也不会饥饿得直冲人叫,同时不允许人靠近,必要时弓起身子炸毛自卫,它不是流浪猫。
路边两株开着粉红樱花的树,枝头上有很多深色花苞待开。树下零零星星落些花苞,尽管它们还未成花形。来不及绽放便碾落成泥。它们是否有怨言要申不平,还是甘愿为土地提供养分。
她在花树下闭上眼睛立了一会儿,觉得四周宁静有淡淡芳香。几朵樱花花瓣缓缓飘落在肩上。她知道,这些花瓣之后会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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