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雨,就安静下来了。一滴一滴,马上把焦躁的毛孔抚平。愉悦从心底升起,仿佛依旧是那个睡在阁楼里,仰着头看屋顶那片明瓦的少年,眼眸里一片晶莹。
老家的房子,青瓦白墙,雨滴在不同的瓦片上,是轻微的妙不可言的不同音阶。轻拢慢捻,嘈嘈切切,只有心里最没有杂念最澄澈的人,才能听出雨点妙不可言的温柔。在屋顶上无数的青色瓦片当中,父亲会放两片透明的玻璃瓦在其间,目的是为了让阁楼不至于太暗,它成了我跟宇宙对话的窗口。无数个夜晚,我都会躺在床上看着天。天气晴朗的时候是我向着星星坠落,下雨的时候是雨点向我坠落。我的身体在阁楼里,但是我的灵魂却穿越这片明瓦,我仿佛是置身于一片深海,自由地摆动身体,在深海中仰着头看来自水面的浮动的光亮。这是属于我自己的难以言说的小确幸。
下雨的时候会感觉更加安全。外边越是电闪雷鸣,越是显出这篇栖身之地的可贵。于是舒服地翻一个身,在嘈嘈切切中反而睡得更香。于是在睡醒之后,看到雨点朝着自己的眼睛坠落,内心就有了轻音乐的旋律。
最不情愿的就是在雨水滂沱的时候还得去上学,走在湿漉漉的乡下小路上,内心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可能就是在走到最绝望的时候,你看到云雾在你脚下翻滚,太阳突然照了进来,"山头斜照却相迎",你在无边的金光里感谢这个世界,原来这是老天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你的心底为之一宽,从此你的人生里,再也不怕在风里雨里上路,你也知道只要向前走,就会有好的风景在前边等着你。滴滴答答的雨水,自有它的节奏。疾风骤雨,就会很快风停雨歇,细风和雨,就会不紧不慢,保持最从容的姿态。你也应该保持自己的节奏,越来越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内心充盈,在繁华中找到烟火,在寂静中发现欢喜。就跟写文章一样,你不能被别人行文的节奏带走,你看了那么多不同风景,见到了那么多不同的有趣的人,你可以去倾听和观察,但是最终的节奏还是由你自己掌控,不是谁都能左右的。
北方很少下雨,一场雨贵如黄金。我视下雨如同一个盛大节日,独自享受,内心窃喜。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是如何在过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节日,跟随这内心不可言说的节奏。跟随别人的节奏太容易了,稍不注意就能带跑,如果你能在不同的环境里,都能迅速适配适合自己的节奏,不慌乱,不盲从,不瞻前顾后,沉迷于自己在做的事情,感受到心流充盈心头,这应该属于我个人的小确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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