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是中华大节,也是华夏文化传承的忠实记录。端午节的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尧舜禹时代,那个时候天地纯然,苍茫天成,一切都还是世界原本的样子,冬至冰雪覆盖大地,严寒肆意鞭打着苍生,刚刚解脱了茹毛饮血,步入刀耕火种的人类,瑟瑟然躲进山洞,靠着枯枝败叶的篝火维系着温暖,山洞里储存的食物当然不够供应整个冬天,时时还要尝试着出去打些外出觅食的野兽方够裹腹。终于熬到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山上的积雪化作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河,又会诱发成了铺天盖地的洪水,山洪爆发的威力巨大,时时会成批地夺走人们的生命。夏初时节,东南信风时常来临,裹挟着太平洋上充裕的水汽,登陆长江沿岸东部时,大量的降雨便会把这里化作水乡泽国。古人对自然的认识当然不如今人之客观,于是他们便认为这必然是有灵物作祟,这种灵物便被唤作了龙。夏历五月初五,通常也是后来的24节气级夏至来临的日子,昼夜兼长,蛇虫俱生,人们为了驱赶各种恶虫便要喷洒净水,燃烧植物熏蒸洞穴草屋。为了避免恶龙作祟引水伤人,自然也要恩威并施,一边拿出各种食物撒入江河祭奠,一边划着独木舟,敲击木棍发出声响进行驱逐,这也许是国人喜欢打一棍子给颗糖的缘由吧?不管是为了哪样,总之端午节就这样渐渐形成了传统,赛龙舟,吃粽子也由此慢慢演化开来,形成了固定俗制,由于五月初五的五是中华文化里阳数的至中之数,二阳相叠,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端午节,也叫端阳节。
儿时的西村,还是一个百废初兴的江南农村,尽管江南的人们比较务实,不爱和那些喜欢咋呼的地域的人们那样胡闹折腾出风头,一切都是跟着肚子衣衫做事,已经有了农村经济的思考模式,村子里也保留和开发了诸如养鱼,养猪,桃园,瓜果等种养殖经济,也通过从村子里走出去的人才,悄悄地开办起了简单的工业,手工业制造,制作的几家小厂,但是整体来说依然贫困,物资匮乏。这是解放前几十年的战乱遗留给几代人的苦难,谁也躲不过藏不去,好在人们都很坦然,都能安贫乐道地守着道德底线艰苦奋斗着,挣扎着一天一天地把日子往好里面过着。
乐观的人们看着日历,守着规矩过着日子,逢年过节都遵循着传统的方式来庆贺。到了端午节自然是要裹粽子的,粽子的包装必然是就地取材,西村的西面大约3.5公里,便是宽阔的滆湖,里面芦苇丛生,菱藕间杂期间,云催风行,鸥翔鱼潜,苍蒲摇曳,芦苇荡漾,好一派江南水景。那青青芦苇的叶子,便是上好的包裹粽子的材料,吴地大多地区称为粽箬,发音为nio的第四声。
每年端午节前几十天,西村人都会结伴同行去湖里采摘粽箬。村子里的一些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常常招呼着母亲同去,每到那个时候也是小伙伴们放纵的时节,没了大人的管束,各种拆天事件层出不穷,等到黄昏来临,几乎家家都飘荡着孩子们挨打时杀猪般的嚎叫声。我那会最离谱的事是,脑洞大开,要开机械厂,于是把家里的闹钟拆了,再装回去时,却多出了几个齿轮,怎么也找不到安装的地方,挨打自然也没有免去,好在我最乐意认错,打的不多也不重,于是只是干嚎了几声。
邻居家姑姑是招亲在家的,她生了女儿的第二年,要给女儿过周岁,要做很多粽子送给亲朋好友,于是便一个人去湖里采摘粽箬,终于有一天没有再回来,当村里的男人们把她从湖里带回来时,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了白。她的男人是个退伍军人,一个老实人,伤心过后,独自承担起了抚养孩子和赡养老人的事宜,两个老人相继去世之后,才续弦娶了一个云贵的女子。邻居姑姑的女儿小名叫娅娅,从小是我家特别照顾着的一个妹妹,她春节出嫁的时候,悄悄到我家找我母亲哭了半天,母亲知道她没娘的苦楚,陪着她抹了半天眼泪,又搀她回去帮她张罗着嫁妆,出嫁那天给她梳妆打扮,一直把她送上迎亲的车子,妹妹隔着车窗喊了我母亲好几声妈,母亲半天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后,车子才发动开走。第二年端午节前,她和老公抱着双满月的孩子回家省亲,我们这里叫张节礼,她那云贵的后妈,不懂吴地风俗,一早带着儿子上市里逛街去了,娅娅到家见大门紧锁,打电话给她爸,才知道她爸出差外地,放下电话便嚎啕大哭,母亲听到哭声,出门把她迎到家里,一边安慰她,一边招呼我上街买菜,给她张罗了一顿像样的饭菜,又给了她几样像样的伴手礼送别,也算是没有失了体面和礼数,没让她外新女婿面前丢脸。临别对她说:“孩子,把日子过好,现在你是当妈的人了,别让你的孩子再受了苦。”等那云贵女子回家,又把娅娅的节礼送去,耐心地交代了许多西村的礼数,后来娅娅再回家省亲时,那女子也都是大张旗鼓地操办饭菜,可见善良是会传染的。
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了,离乡许久,想必娅娅妹妹的孩子已经也是长大成人了,或许她也是当了奶奶的人吧,愿她幸福。
祝所有人都幸福,不要再有苦难。祝朋友们每年端午节安康,阖家康宁,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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