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青年学者张一飞的视频内容，网上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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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武以止戈
大家好，我上一讲，我们分解了，孙子军事哲学中的战争灵魂。他是一个诡字，诡异的诡。这一点，我们来看孙子军事哲学的道德内涵，有人可能会质疑，既然兵者诡道也，既然孙子的想法，战争中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怎么会有道德可言。这里请大家注意，我个人的观点，道德，它是具有相对性的，不存在绝对普世的道德。
如果有一定要有这样的普世的准绳，我相信是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至少是本国的生存和发展。如果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准绳的话，也就是说只要不威胁人类，至少是本国的生存和发展。道德就是一个具有相对性的东西。因此我们不能用，我们常人的道德，去衡量军事家或者政治家的道德，这一点，我们在国际关系史中，人性现实主义那一节里面我们也讲过，就是对于一个军事家而言，保护国家的安全，用最小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战胜敌人，这就是最大的道德。
如果他们也去像我们常人一样，去讲诚信，要讲谦让、坦荡、善良，由此，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四方扰攘，这才是最大的不道德。但是今天我们要讲的，不是道德的相对性问题。我们今天，会从孙子种种告诫的背后，看一看这个带刀的佛祖，以及他被鲜血浸泡的慈悲之心。
我们前面讲过，孙子的逻辑出发点，或者说它的理论假设，如果战争绝对不可避免，在万般无奈之下，要去整顿军备，要去刀兵相向的时候，国家应该怎么办？说到这里，我们就要提出一个非常经典的，战争起源的问题，就为什么会爆发战争，所有人都知道，战争他是一个双输的游戏，战败的就不用讲了。即使是战胜国，他也一定损失惨重。所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呀。
二战里这个德国是战败国，几乎被夷为平地，就不用说了，战胜国苏联呢也是元气大伤。日俄战争中，俄国的战败，日本占据中国东北，但是日本自己也是家家戴孝，户户悲生。有人说，战争的根源是人性里好斗的一面。也会有人说这个战争，是因为国际结构无政府状态，还有人说，战争源于个别历史人物的作用等等。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要有一点共识，就是孙子说的那句话，兵者凶器也。
战争绝对是制凶制惨的事。因此，孙子也说，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而这也印证了我们前面的分析，孙子的逻辑起点，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已而用之的时候，怎么办？这个问题的背后，就是我们这讲的主题，孙子的阴谋诈术之后，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思。
首先来说，孙子认为应该尽量缩短战争的时间。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经济原因，二是政治原因。
从经济上来看，用孙子的原话，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就是持续用兵，国家财政吃紧，百姓的负担持续加重。为什么呢？像孙子举例子都会说，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财，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也就是说，兴兵打仗，其实打的是银子，车马钱粮，兵器运输日费千金。而且这些可大家注意，它是完全零回报率的投入。百姓省吃俭用，国家多年积蓄，一夜之间可能就会化为乌有。其实说到这里，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一看我们现在中国的外交，我曾经在很多的新闻网站下面，都会看到的是网友的评论。有相当一部分网友就会留言，说我们中国对外政策太过软弱，美国日本也就罢了，连什么菲律宾，什么越南。像这种七七八八的国家，他都敢在南海寻衅。
我们中国作为东亚地区的核心国家，我们怎么就不能出兵，把他们都收拾了呢？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这里，中国发展到今天，能够踏进世界核心国家的门槛，这个成果来之不易。美国当年打越南，后来打阿富汗，打伊拉克，这样的教训叫做殷鉴不远。即使是以美国的国力，来对付什么越南，阿富汗、伊拉克这样之类的国家，他也会用孙子的话说叫做，久暴师而国用不足。更何况我们中国，目前的国力尚且不如当年的美国，而菲律宾、越南这样的国家却是今非昔比。
而我相信一旦开战，也许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但是改革开放这么久的经济成果，恐怕意义不再为我所有，得不偿失。但是更重要的，可能还是第二点，就是一旦陷入战争，或者叫做作战持久，从政治上讲，孙子说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也。也就是说，一旦你陷入战争泥潭太深，旷日持久，别忘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他国家见机行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比如说，我们现在去和菲律宾或者和越南作战，最开心的，我想一定是日本和美国，甚至还有印度和俄罗斯。这些国家所谓乘其弊而起，那时候中国的处境，就真的是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所以，孙子他把战争的经济账和政治账，都算到家了。那么孙子认为应该尽量的缩短战争的时间。而如果眼看着，是一场有经济风险和政治风险的陷阱，怎么办呢？不言而喻，宁可不打，所以孙子的结论非常明白，叫做兵贵胜不贵久，要有获胜的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获胜，这样才能去打这场战争。
那么第二呢，孙子主张在战争中，我们应该尽量的减少伤亡。这里请大家注意，这个伤亡，它既包括我们自己的伤亡，也包括敌军的伤亡，叫做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就是保全双方的军队，那是最好的，为什么呢？也是一笔经济账，一笔政治的。
我们从经济上来看，孙子说，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贲温,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也就是说，准备好战争器械，他至少需要三个月。那么来到城下又三个月。指挥者一怒之下强令攻城，那军队可能损失了三分之一。我们知道军队一旦损失三分之一，它的建制可能就乱了，损失了达到三分之一，对方的城池也未必能够被攻陷。也就是说，你杀伤敌人越多，要自己的损失是不是也越大。而且这是不是，就回到了我们刚才所说的，旷日持久那个逻辑里面。经济上就有了负担。
同样从政治上来讲，过多的杀戮绝对没有好处。因为我们不是说攻下了对方的地盘就算了，我们还要统治，那些士兵也好，百姓也好，他们都是有感情的人类，你把他们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女的父亲都给杀掉了，对方肯定要跟你不共戴天。你如何去统治？那大家想一想，秦朝为什么灭亡那么快，长平之战的时候，活埋了赵军四十多万，灭楚之战的时候，杀伤楚军二十多万。可以说，天下的仇恨都聚集在秦国。
你说这样的王朝他能够持久吗，灭了秦国的西楚霸王项羽也是重蹈覆辙。巨鹿之战之后，活埋了秦军二十多万，关中的百姓，一听项羽都恨得咬牙切齿，项羽快速覆灭，完全在预料之中。因此，孙子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就是说，我们能用政治谋略和外交手段解决问题，就要尽量避免使用军事手段，即使非要使用军事手段不可，也不要强拼应答，过度杀伤。
这样做，不管从经济上来讲，还是从政治上来讲，都是覆亡的先兆。我们看一看一战前的威廉二世，看一看二战中的希特勒，看看勃列日涅夫治下的苏联。你们可以看一看小布什治下的美国。当然奥巴马上台之后，他选择撤军了，这些人的结果可以说完全在孙子的预料之中。
那么顺理成章，第三点就牵扯到了技术问题。可能有人会说，你说的都对，这个不能旷日持久作战，不应该过分的去杀伤怎么办？那你给我算完了，这个经济账和政治账。但是我如果不得不旷日持久呢，比如说我们知道这个抗日战争中，毛泽东提到的论持久战，我们这个是以弱对强，但是我们也是以大对小，我们这个持久作战，来拖死日本。我如果不这样，就要亡国了。你就靠我们八路军跟日军速战速决，这个不太可能。或者说我也不想过分的杀伤敌人，关键是我不杀敌，敌就要杀我。
比如越南战争，这个越军的主要的作战思想，就是杀伤美国的有生力量。其实现在只要是跟美军作战，大家都是这套逻辑，干掉活人，比毁坏其物资，对美军更能形成压力。到现在为止，越战对于美军，都是死神之战，可见当时杀生了多少美军。给美国的这个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越南会说，我有什么办法，不这样，我越南要亡国吗？
这里，我们可以重点来看孙子，提出的三种战术原则。
第一个原则，是兵力配置的原则，那叫做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这里是很有意思的一点。那有人可能说，这个少则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这个我可以理解，尽量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可是这个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不好理解。
既然，我们的兵力是敌方五倍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强攻了，你们就可以攻打他了。那为什么十倍的时候，反而只应该围起来的，他只需围而不攻呢。大家想一想我方兵力，如果是敌方十倍的时候，围起来是不是，可以给对方形成一种强大的心理压力，迫使对方投降。如果对方投降了，是不是就可以减少厮杀带来的伤亡，五倍的兵力的时候，也许不足以形成这样强大的一个压力，集中优势兵力，速战速决，也可以相对减少伤亡。
再退一步，我们只是敌人的两倍，叫做倍则分之，分割包围，这样是不是，就保持了单位面积处于五倍或者十倍的优势，还是可以提高减少伤亡的概率。所以说，孙子在考虑兵力对比的时候，他仍然是有减少伤亡的仁德这种精神在里面的。
第二个原则叫做击敌之虚，也就是尽量攻击敌人的弱点。
我们都知道，一个庖丁解牛的故事，当然这是孙子里面的典故。庖丁用刀还用了很长时间都不卷刃，都没有受到损害。为什么呢？因为他总是沿着，牛的关节或者肌肉的缝隙去切，而不会触及牛的比较坚硬的骨头。所以说对牛本身，以及对他的刀刃的损害都很小。这个道理和兵法里是一样的。
孙子说，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也就是说，攻无不克，靠的不是硬拼，而是攻击敌人，守备最薄弱的地方，防守固若金汤，也不是靠和敌人生死对峙，而是防御敌人肯定要攻击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甚至提前防御，使敌人放弃攻击的念头。因此善于进攻的人，敌人不知道该防守哪里，因为你防守哪里都有相对薄弱的地方。善于防守的人，敌人想进攻哪里都进攻不了，总是能快人一步形成防御优势。
就像这个高手过招，他不用真刀真枪的干，凌空比划，便知胜败。详情可以参考倚天屠龙记。
第三个原则叫做借势原则。
我们前面曾经提到过，兵法十三篇里面第十二篇，就是火攻篇。从技术的角度上来讲，火攻，水攻这种借自然之势的这种打法，当然现在已经过时了，我相信在现在战场上如果用火攻的话，这个敌人只需要备足二氧化碳就可以了。
但是这背后蕴藏着想法，他没有过时，就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无法去估计敌方的死伤了。那么我只能是尽量的减少自己的死伤。用水火之势去攻击，是不是就减少了我兵力的投入，我方的伤亡自然就会下降。
所以我们发现，这三个原则其实是层层递进的，最好是敌人主动投降，实在不行，尽量减少双方的伤亡，再不行，就只好尽量减少我自己的伤亡。
从这些内容里面，我们可以看到，所谓兵家确实是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以智和奸诈诡谲的思想，来实现致光明善良的理想。就像这个张信哲的歌里面唱的那样，其实爱就一个字，他只说一次，而且只会用行动来表示。我们说，孙子的手段和心肠没有过时。在我们的生活中，现实的国际政治中，他又有哪些体现呢？请看下集兵法何严厉，谢谢大家。
——浪兄校订于202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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