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年,终于见到赵谦翔老师,远远地看见他走进会场,晓东哥搀扶着,旁边跟着师母。我忙起身,快步迎上去,握着手,未语,眼先湿润,“赵老师,您怎么更瘦了?”赵老师笑着说:“我这两年做了三次大手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了。”
扶着他上台,找把椅子坐下,我深深地担忧,上一节课需要消耗很多心力体力,赵老师的身体吃得消吗?
上课了,屏幕显示讲的内容是高一年级的《归园田居》,赵老师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话筒,声音抬高八度,响亮有力,中气十足。他很喜欢陶渊明,靖节先生辞官,家贫,务农,子多且没出息,在最苦涩的生活里能超脱羁绊,保留性格的真,品出自然的美。课堂上赵老师用苏轼对陶诗的评价“质而实绮,癯而实腴”串起整节课,又用诗的形式来解读陶诗,最终生成的教学内容就是一首长诗。追本溯源,旁征博引,课堂走动,脚底生风;师生互动,谈笑风生,和之前的课堂并无二致,哪里有丝毫的倦态病态?哪里看得出这是一位两度患癌的76岁的老人?
下午的听课间隙,负责具体事务的晓莉姐向我讲述她早上与赵老师的对话。晓莉姐问:像您这么有经验的老师,备课是不是很轻松啊?赵老师答:这节课我备了两个月!从王君邀请我来讲课的那一天起到现在,都在备课。
老先生太让人感动了,头发那么白,病情那么重,学问那么深,还这么下功夫!——晓莉姐感叹道。
第二天中午,赵老师在清华园全聚德店宴请同事,席间他悄悄对我说:“我现在还坚持背《离骚》,只有坚持背,才不会忘。”,赵老师重启背《离骚》源于我的莽撞邀请,他花费很久的时间重新背会,背会后就时常温习,即便做手术抗癌期间也坚持背诵,这样的师者风范,怎能不让人敬佩动容?
赵老师常说,我是最爱语文的老师。师母也说,他太喜欢讲台,一上课病就没了。敬畏课堂,敬畏语言文字,赵老师对语文爱得清澈,爱得深沉。
语文是写给生活的情书,尹东老师如是说。可是他今年又说,情书寄出去了,但不一定有回信。听后,不免感慨,浪漫之外,添了一些苍凉。可是那又如何,热爱本身就是全部的价值。
一节《归园田居》,与会老师不仅感受到了一位学者的深厚学养、一位师者的课堂艺术,更感受到了一位教者的语文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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