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每天凌晨起床看雅典奥运会的直播,顶着惺忪的睡眼熬过沉闷而漫长的早读课,渴望有一天能走出小小的天地。想以后,当一名体育记者,去世锦赛、去亚运会、去奥运会,去亲身感受那些隔着屏幕也能让人热泪盈眶的激情,去把所有喜欢的运动员都见一个遍。还记得那时,煞有介事地许下“考上中国某顶尖传媒学府”的愿望,天空总是很蓝,阳光有点刺眼,夏日咸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对未来的不安和向往。
十多年后,当我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进驻“小莲花”,迎接我的并不是激情澎湃的赛事和运动员们熟悉的脸孔,而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兵荒马乱”:艰难跋涉的上班路途、充斥化学元素的空气、永远处理不完的英文邮件、层出不穷的签证问题、无休无止的日夜奋战。许多时候都想嘲笑过往的自己太傻太天真,许多狂热只能默默地压抑在心底。
这篇零零碎碎且不免带点矫情的文字,只为记录下那些我与骄傲的少年们共度的点点滴滴,往后余生的漫长岁月里,每每回忆起这些日子,这些故事,都能会心一笑。
世游赛的那些瞬间孙杨、徐嘉余、汪顺、李朱濠、傅园慧……这一个个闪亮的名字,大多都是从“浙里”走出的泳坛英雄。在碧蓝泳道上,他们劈波斩浪、奋“泳”向前,闪耀里约、布达佩斯、雅加达、东京、新加坡、北京、杭州等国内外一个个赛场,刮起一阵阵青春风暴;脱下战袍回归本真,他们是一群性格鲜明、追求自我、率真可爱的年轻人。
徐嘉余,出生于1995年的浙江温州小伙,因其名字谐音有一个几乎众人皆知的昵称——“甲鱼”。从里约惊喜摘银、布达佩斯登顶圆梦到雅加达亚运会独揽五金,再到短池世界杯东京站刷新世界纪录。当年面对采访镜头有些不知所措的青涩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中国仰泳的领军人物,脸庞上多了成熟、眉宇间多了锐气、眼神里多了坚定、言语中多了自信。
平日,徐嘉余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训练之余爱网购、追剧、听歌,喜欢搞怪的他总会拉着队友们在社交平台上分享彼此之间有趣的故事;在表演“比手画脚”的时候全然不顾“偶像包袱”直接躺在了地上,令人大跌眼镜、狂笑不止;在媒体看台和混合采访区,他有时十分热情友好地回应我们的呼唤,有时又带点嫌弃和傲娇地吐槽一句“怎么又是你”,“任性”地满足应接不暇的签名、合影要求。
不久前刚满20岁的李朱濠曾以一段“我感觉我要死了,200蝶不太适合我”的经典赛后采访聚拢了不少人气,人称“废狗少年”。小小年纪的他,是中国蝶泳的希望之星,连续两届亚运会混合泳接力决赛,凭借出色的表现逆风翻盘。在与自己并不擅长的200米蝶泳“相爱相杀”的路上,从“游完就成了废狗”到战胜一众对手夺金,他越挫越勇,不断超越极限。本次世游赛,李朱濠的表现可圈可点,200米蝶泳为中国队获得第一枚奖牌,100米蝶泳打破亚洲纪录。
虽然驰骋赛场多年,但在私底下,他还是时不时地显露出孩子本性:自诩“羞涩的小公举”,终极人生梦想是“混吃等死”,不戴眼镜就变得“弱小可怜无助”需要工作人员引导,在新闻发布厅永远坐不住并带走桌上的养乐多。对于成绩、奖牌种种,他总是抱着“佛系”的心态,努力但不强求。有他在的地方,搞笑和欢乐总如影随形。
体育的魅力,在于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见证那一个个值得纪念的瞬间,与运动员和全场观众共同感受赛场内外不断上演的激动、悲伤、喜悦、遗憾。当女子4×200米自由泳接力决赛,四位年轻的中国姑娘力挽狂澜、逆转夺金、燃爆全场之时,国歌伴随着主场观众的呐喊声,每个人都不禁热泪盈眶。状态不佳连续无缘决赛的闫子贝,强忍泪水的神情和孤独失落的背影让人叹息和心疼,几天前与我们同唱“世游歌”时候的他还笑得那么开心,从那以后,比赛的压力让他再难绽放笑容,只想给他多一点的安慰和鼓励。傅园慧爽朗的笑声让我们感受到强大的磁场,她在混采区给在100米仰泳决赛以中微弱差距摘银的徐嘉余的那一个暖心的拥抱,“洪荒少女”的满满元气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短短六天的赛程很快结束,曾经以为无比漫长的时光就这样转瞬即逝。再美好的遇见也终有离别的那一刻,再难忘的相聚也终有一天曲终人散。今繁华落幕,人潮人海之中虽不知何时才能重逢,但那些瞬间变永恒的时刻会在记忆里闪着光,照亮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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